“我只问你，轻舟是不是真做了这样的事？！”

顾晴宜不觉拔了音量，眼眶又红了一圈。

不等杨青也开口，那边萧瑾禾就已露出不耐，那张温柔面透出几分疏远冷意，“四姑娘，长姐生病，你作为妹妹不知关心，反而怀疑长姐，言语不敬，是不是太没道理了些？何况，轻舟已死，她是不是做了恶事，又是为谁做事，这些想必岳丈自会查明，四姑娘若实在放心不下，不妨亲去瞧瞧，在这纠缠你长姐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晴宜含着泪，看了眼榻上安静的杨青也，宛若终于想明白似的，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开，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当真是我看错了人？可是，轻舟她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

杨青也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过的人多了去了，眼下这小姑娘心里想什么她门清。

这姑娘一瞧便是自小被捧到手心里长大的，性子直率蛮横，小孩子心性罢了，应当不至于无药可救。

她轻咳两声，扶着萧瑾禾的胳膊，借力坐了起来，眸光柔和，声音婉约，“四妹妹，我虽不聪明，可也觉得这其中好似有哪里不对，我讲给你听，你帮我琢磨一番解惑答疑好不好？”

杨青也此刻如同哄幼童般，循序渐进，引诱着顾晴宜听她的话。

可顾晴宜本就厌烦她，怎会听她的？

“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轻舟是妹妹的人呀。”

顾晴宜一听此事与轻舟有关，当即不再抗拒，昂着头傲娇道：“那你说来我听听！”

杨青也勾了勾唇角，眼里荡漾开春色的暖意。

呵，小姑娘罢了。

“四妹妹可曾听闻，槐安城中流传着萧指挥使的一些事，例如，他命中克妻。”

顾晴宜蹙眉，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不靠谱，好端端的同她说这个做什么？莫不是哄她高兴的？

“我当然知道，这和轻舟有什么关系？”

杨青也接着道：“半月前，轻舟进府之时，我还未曾回府，那个时候，赐婚圣旨已下，槐安城中所有人都以为嫁给萧指挥使的人，一定是永宁伯府的唯一嫡女，四妹妹你啊，巧的是这个时候，你遇到了轻舟……”

杨青也话止于此。

再怎么说，顾晴宜也是槐安城有名的才女，她话已说到此处，难不成顾晴宜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哪里是巧合，轻舟她本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新娘换成了你，她才会对你下手……是我识人不清，让人钻了空子……”

顾晴宜渐渐目光失焦，嘴里嘟囔着一些话。

她身后的婢子听不清，可内力强盛的杨青也和萧瑾禾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杨青也满意地浅笑，还不算太笨。

她想了想，旋即问道：“四妹妹，你与轻舟是如何相识的？我见你身边已有贴心的婢子了，为何要添一个呢？”

顾晴宜愣愣抬眼看过去，只见那人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清秀典雅的面孔泛着淡淡的柔光，眉眼弯弯含笑的样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仿佛此刻才意识到，顾寒月长了一副好相貌。

顾晴宜霎时红了脸颊，回过神后连忙移开了视线，撇开头装作毫不在意，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日，我去云织纺买缎子做衣裳，路上遇到了要卖身葬母的轻舟，彼时她正被几个人欺负，我看不惯就帮了她，她为了报答我的恩情，自然就跟了我。”

杨青也接着问：“她被几个人欺负，你是怎么帮她的，你平日里出府，会带许多打手小厮吗？”

“当然不是了，阿爹平日里常教我不可奢靡浪费，我只是出门逛街罢了，怎会带那么多人招摇过市呢，只是那日凑巧多带了些，正好派上了用场。”

凑巧？

杨青也立刻捕捉到了异常。

“是谁提醒你多带些人的？”

顾晴宜想了想，才回：“是冯叔，他说最近街上不太平，出门多带些人总不会吃亏。”

闻言，杨青也眯了眯眸子，心下已经确定了那人，如今只需要一个证据了。

而后，她又展开笑颜，温和道：“好，我知道了，轻舟的事会有定论的，你莫怕，回去好好歇着吧。”

“我……我才没怕呢！顾寒月，轻舟的事，是我不察，给你惹了祸端，差点害了你的性命，我会补偿你的，但阿娘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说罢，顾晴宜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一阵风似的，秀云反应过来后，便只能看见院门处的那一抹明艳的黄色。

她朝着这对新婚夫妇福了福礼，连忙追了出去。

杨青也凝着顾晴宜主仆二人离开的身影，浅笑道：“她身边这丫头，倒是个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