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不解:“不多呀,很多吗?”
长平指着这几个箱子向宋昭清解释道:“少爷的东西不多,但这几天各房老爷夫人都送了东西来。这两箱是严先生和三爷派人送来的书和一些笔墨,那一箱都是二夫人和三夫人送来的一些衣服鞋子。”
宋昭清一时失笑,“这真像是要去京城过日子了。”
宋府这一长队浩浩荡荡,先走水路再转陆路,走了有快两个月。一开始宋昭清兄弟三人都安安分分地呆在马车里看书,过了半个月宋昭恒就坐不住了,闹着要骑马。到了后半程都是大路,宋二爷就让宋昭清宋昭允都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路上风光。
宋昭清刚开始还不怎么会骑马,等这半程走下来,也熟练了不少,这一路走走停停,呼吸着道路两旁新鲜空气,是宋昭清心中为数不多的畅快日子。
他们的速度不快,十月出发,等到了京城已经是快过年了。往北越走越冷,到京城宋府的时候他们正好遇上第一场雪。
平江府偶尔也有雪,但鲜有这么大的。年纪不大的小厮已经在后面偷偷玩起来了,宋昭允也捏了把雪在手里,很是稀罕。倒是往常叽叽喳喳的宋昭恒像换了个人似的,便稳重了不少,“这有什么稀罕的,往后比这大的雪多得很。”
宋二爷揉了揉儿子的头:“你还说他们呢,你第一次见这么大雪的时候不也激动的和什么似的。”
三姑娘宋芷嫣捂着帕子笑,和昭清昭允说起他幼时的趣事,羞得宋昭恒直往里间跑。
宋昭清笑着和众人一齐往里间走,宋芷嫣说完宋昭恒的事,问她:“大郎从前也见过这样大的雪?”
“三姐何出此言?”
宋芷嫣笑着指了指宋昭允:“连二郎都忍不住攥了把雪在手心里,就你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看就是见惯了的。”
宋昭允听到这话脸一红,忙松了手,“三姐取笑完四弟又来取笑我。”
“三姐眼力真好。”宋昭清抬起头,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从前永丰县也常下这样的大雪,回乡后许久没见到了。”
父母去世的时候,一个人在县学里读书的时候,夜里望天痛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空,这样的大雪。
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几人听到宋昭清的话,各有心思,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宋昭清笑了声,主动打破气氛:“都想什么呢?平江府有平江府的趣味,京城有京城的风景,我这一路走来觉得就是京城的雪都透着一股贵气。”
“是呀。”宋芷嫣轻轻叹了口气,“这京城的权贵可太多了。”
宋昭清跟着下人没走两步便到了自己的住处。这座宅子不大,估计就苏州祖宅的一半大,宋昭清听说是宋老太爷的父亲,她的曾祖父还在京时买的。
现今这座宅子里做主的人是宋二爷,二房便理所当然的占据了主屋。宋昭清住在东侧院,宋昭允就住她隔壁。她和宋昭允打了声招呼,便先回去收拾东西。
宋昭清让长平长顺将箱子直接摊开放在屋子里,不急着收拾,等用的时候直接拿就好,随后便让他们两个人先去把自己住的地方收拾出来,她不用人贴身伺候。
宋昭清的房间已经有仆人提前打扫好了,她将自己带来的贴身物件放在卧室最里面,再三叮嘱下人不允许私自进她卧室后才放下心。
随后几天,宋昭清先去拜访了下严先生,再独自一人在京城逛了几圈后,便和宋昭允一同闭关苦读,期间除了向严先生请教课业外,不再出门。相比于昭清昭允的严阵以待,宋昭恒就显得随意许多了。刚回京城,他就将自己从前的小伙伴一个个拜访了个遍,将这三年的情谊都给补了回来。宋二爷夫妻对宋昭恒这次下场本就不抱希望,便随他去了。
如是数月,终于到了考试那天。
对这一天,宋昭清虽早有准备,但仍是十分紧张。临进考场前她借口临时有事,让宋昭允宋昭恒先进考场,自己则偷偷绕到众人车架以外。
她十分清楚自己是特别的,是这个考场中的异类,是一旦发现就要被赶出去的存在。
但她想赌一把。
还是老套的办法,宋昭清想等到入场时间临近后“混”进去。
她在苦读的日子里,早已打听到了今年三位考官的信息。主考官是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陶凯,副考官分别是翰林院学士刘楚先和大理寺少卿曾青崖。刘楚先与她的先生严忠恕私交甚笃,她时时往严忠恕处去,虽掌握分寸不与刘楚先过多攀谈,但也已与他也混了个眼熟,挂了个名。
这位刘先生以温惇宽厚出名,他若是看到自己在时间快到时还不进去定会上前询问,到时候她便可以故技重施,狐假虎威混进去。若是不幸被发现,她还可以请求刘先生先按下这件事,不至于在考场前闹出来。
这计划虽然简陋,但已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
宋昭清远远地看着进去的考生被一个个搜查,看久了她就觉得这些士兵搜查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严格,这让宋昭清稍稍安了心。
宋昭清计算着时间,打算一看见刘家的车马就往前去,不料先有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人认出了她。
“大公子怎么还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