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炽的指尖几乎触到那缕魂魄的衣角,流云汐的身影却如烟般向前飘去,浅蓝裙裾在虚空中划出柔和的弧度。她回头望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澈如初,却又带着冥炽读不懂的深意。
暮川的骨伞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尊主!不可!”暮川咳出一口黑血,手中骨伞的伞骨折断三根,“这魂魄有古怪!”
冥炽的手在空中顿住,紫瞳中的魔焰微微跳动,映照着流云汐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的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让他魂牵梦萦的浅笑,眼尾的弧度与千年前分毫不差,冥炽心头一热,加速追去。
“阿汐?”冥炽带着几分不敢确认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碎了这场做了千年的梦。
“阿炽。”流云汐的残魂在风中轻轻转身,淡蓝衣袂扬起一片朦胧的光晕,像是月色凝成的薄雾。
她的声音带着归墟的空灵回响,“我的魂魄被禁锢在归墟之底...唯有你的魔息,才能斩断这千年的枷锁。”
冥炽心口猛地一烫,仿佛沉寂千年的心灯被点燃。他抬步快速追去,生怕那抹倩影稍纵即逝,瀑布般的银发在他身后狂舞。
暮川抱着受伤的左手追了上来,手中骨伞不断滴落黑色液体,那是他的本命精血。
“尊主三思!归墟乃三界尽头,万物终结之所,连上古神祇都不敢轻易涉足,传说神魔一旦坠入便化为虚无!”暮川急切地传音入密,“况且云汐神女若真在归墟,为何千年间从未显灵?这必是——”
“聒噪。”冥炽头也不回,银白长发在虚空中如瀑飞扬,“再多言一字,本座便抽了你的魔筋。”
暮川面色惨白,却仍咬牙跟上。他悄悄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简捏碎,那是魔渊长老院特制的传讯符,只有在魔尊遭遇生死危机时才能使用。
流云汐的魂魄飘向天际一道裂缝,那里隐约可见灰蒙蒙的雾气翻涌。冥炽毫不犹豫地撕裂空间跟入。
“哎,恋爱脑。”暮川叹了口气,也纵身跃入。
归墟之境的空气粘稠如实质,每一步都像在胶水中跋涉。冥炽周身魔息自动形成护罩,将侵蚀性的灰雾隔绝在外。远处,流云汐的魂魄停在一处断崖边,背对着他们。
“阿汐,我来了。”冥炽的声音在归墟中显得格外清晰,“告诉我该如何救你。”
魂魄缓缓转身,脸上的表情却让冥炽心头一颤——那不再是流云汐温柔似水的神情,而是一种混合着讥讽与怜悯的诡异笑容。
“魔尊大人,千年不见,你越发痴情了。”魂魄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身形也开始扭曲,“可惜你的阿汐早就魂飞魄散了!”
冥炽瞳孔骤缩,周身魔息瞬间狂暴。但为时已晚,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无数刻满符文的锁链从虚空中射出,将他四肢牢牢缠住。那些符文闪烁着金光,正是天界最高级别的禁制——葬神咒。
“天帝陛下算无遗策。”假魂魄的身形彻底扭曲,化作一名金甲神将,“就知道你一定会为了这个女人自投罗网。”
暮川怒吼一声,残缺的骨伞猛地展开,数百根骨刺射向金甲神将。然而那些骨刺在接近神将三尺处便纷纷化为齑粉。
“区区魔将,也敢在归墟放肆?”神将冷笑,抬手一挥,暮川便被无形之力击飞,重重撞在远处的黑色石柱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冥炽却出奇地平静。他低头看着缠绕自己的葬神锁链,嘴角竟勾起一抹冷笑:“天帝老儿就这点本事?派个看门狗,用些破铜烂铁就想困住本座?”
“狂妄!”神将怒喝,“这葬神锁链连上古魔神都能炼化,何况你一个——”
话音未落,冥炽左腕的伤口突然迸裂,金色神血与紫色魔息交织喷涌。那些血液如有生命般顺着锁链逆流而上,所过之处,葬神咒文纷纷崩解。
“不可能!”神将眼睛瞪大,“葬神链怎会被破?!”
“因为这血里有阿汐的神力。”冥炽看着左腕的伤口,声音冷得像九幽寒冰,“千年前她留下的伤痕,这里有一缕神力永远留在了我的血脉里。”
锁链寸寸断裂,冥炽一步踏出,紫瞳已完全转为血色。神将慌忙结印,召唤出十二把雷戟环绕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