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言感到好笑:“你就那么讨厌吴鎏啊?”
“他——”季向希戛然而止,他想到季向言还不清楚吴鎏那点心思,干脆不叫季向言知道,免得徒增季向言的烦恼。他及时改口:“他挺烦人的,最近镇上不太平,我怕他给你添麻烦。话说他来干什么?”
“他带了两个陌生的警察来,估计那两个陌生警察就是市里下来的,问了我一些关于学校学生的问题。”
“说起学校,”季向希顺势说,“我刚才在小则家,听见西原说我们学校死的两个老师——毛蓼、田盛,其实是一对。”
季向言懵怔:“一对什么?”
季向希“哎呀”一声,蹿过来,用手挡住嘴巴,悄然说:“一对基佬。”
季向言瞪大了双眼,像雕塑般僵住了。
季向希怕自己哥哥多想,只说男人之间或许也是能有爱情的,不是所有人都只想那档子猥琐事。
实际上季向言震惊的是既然毛蓼和田盛是一对基佬,那他们和连晓花一个女学生之间到底有什么?!
他曾经在学校看到连晓花神情落寞地从田盛的办公室出来,他去调查原因,什么都查到不说,反增加了田盛的警惕性,从那以后他更是什么都查不到了。他知道毛蓼、田盛与连晓花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他隐约想象到了真相却查不清,然后毛蓼和田盛就死了。
至于高三那个尖子生,王妄,季向言对他是完全不了解了。
季向言问:“王妄犯过什么错吗?”
“唔……他没有犯过什么错吧?不过他和最初的死者,王岩,是堂兄弟,这算他的缺点吗?”
“王岩?!”季向言“噌”地弹坐起来,惊呼:“王岩就是九班那个渣滓?”
季向希连连点头,忽而又无奈地笑:“哥哥,你都不关注死的到底是谁啊!”
季向言这下总算意识到,或许警察来问他,关于连晓花的事情,可能不是无的放矢了。
※
无月无星的天幕,一处夜色深,一处夜色浅,调色不均的色差非但没有减少黑暗带来的恐怖,反而给人一种不知深浅,行差踏错便一步深渊的恐惧感。
夜幕下的两个中年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具被草席潦草裹住的尸体,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钻进荒山野岭,找准一块白天黑夜基本不会有人来的荒草地,把尸体重重扔进了草丛里。
一只布满茧子的手自草席里掉落出来,风一吹,草席卷起来,露出裹在里面半张煞白的脸,俨然是连晓花。
抬尸体的两个中年人正是连父和连母,他们气喘吁吁,浑身是汗。风吹过他们,他们感受到的不是凉爽,是瘆人的寒意。
连母搓着胳膊,发抖着说:“够了,我们快回去吧!”
这时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的动静,吓得连母大叫一声,把本来不怎么害怕的连父也吓到了。连父怒瞪连母,破口大骂:“臭婆娘闭嘴,胆子那么小!”
“我胆子小,我不待这里了,我要回去!”连母甩手,扭头就走。
连父啐了口痰,痰液正正好落在裹尸的草席上。他觉得晦气,踢了脚尸体,跨过尸体也走了。
一道几乎透明的惨白身影慢慢浮现在树影下面,赫然是连晓花的鬼魂。
她幽幽望向远去的连父连母的背影,心中的怒火炽盛,魂体都在咕噜噜冒黑气。
这时爬过尸体的东西突然来到她面前,显出原形,是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瞧得见鬼魂连晓花,当即开口申请合作:“我可以帮你报复你的仇人。”
连晓花低头,忽然咧嘴笑了:“小老鼠,你说你要帮我?”
黄鼠狼悚然一惊。
※
夜深露重,连母被尿憋醒,要起夜的时候,推了推躺在床外边的连父。
然而连父纹丝不动,连母推了几下,推出火气来,大掌一拍,骂了句粗话。谁料连父居然滚下床,发出闷重的响声。
连母又骂骂咧咧了句,下床跨过连父,急匆匆跑向门口,她倏忽站住,犹豫几秒,打开灯,回头瞧了眼毫无动静的连父。
旋即,她的睡意消散得干净,取而代之的是瘆人的寒意爬满四肢百骸。她深吸了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