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一早听说昨夜上元节之事,连忙命孙皇后设宴安抚耶洪旗的世子和使臣们。耶洪旗在西北一直蠢蠢欲动,如今他们接受桑国的册封,便是向桑国低了头,可绝不能闹出什么事端毁了这次来访。
朵颜木木坐在上席中专注的吃着甜粥,其他侍卫也都神色并无异常,圣上和孙皇后见此也暗松了一口气。
“昨日各位受到惊扰,实在是我桑国待客不周,希望世子不要介怀。”教坊司的人一曲舞毕退场,圣上举杯说道。
耶律旗世子旁边的一个人站起,他身上挂着大漠狼牙项链,这是地位的象征,此人正是世子身边贴身侍卫完颜敏。
“圣上,我耶洪旗世子来京受封,已表达了最大的诚意。可昨日之事,实在让我们寒心。世子虽并未受伤,却仍然心有戚戚。不如我们之前所提开放互市一事,贵国再行考虑,也算作为补偿。”完颜敏言语平静,话里却尽是威胁之意。
“互市一事,需要徐徐渐进。”圣上语气平静,表情微怒。互市一事耶洪旗已三番两次提起,他早已表明态度。开放互市,终究是耶洪旗一方受益。虽然桑国并不在乎如此小利,可是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如此日后还怎么臣服于桑国?
完颜敏丝毫不惧怕,耶洪旗正缺一个好的借口挑衅桑国。“大汗极爱世子,我世子在桑国所受之惊扰,恐怕大汗不悦。”
未待完颜敏说完,一个无论是年纪还是面容都与宋佑庭有些相似,可是却长着一双极美丽的桃花眼的人慢慢起身,此人正是成王。他娓娓说道:“完颜大人勿急,我听说昨日一事另有隐情。王顺大人,昨夜事情调查可有什么进展?”
锦衣卫指挥使王顺上前一步说:“圣上,殿下,完颜大人,昨夜嫌犯已经确认,是来自江都城一商贾的掌柜。此人极为狡诈,昨夜已连夜逃亡出京,尚未捉拿归案。”
宋佑庭看向王顺,心里微动,徐清能逃脱锦衣卫的追捕,想来有人在帮他。
“不过我们已查到,此人并非我桑国人。”王顺继续说。
“哦?此言合意?”圣上顺势问道,瞥了眼下面竖起耳朵的耶洪旗侍卫们。
“回殿下,此人是落挞部乌凉氏后人。乌凉氏是落挞没落的贵族,一直想要重振旗鼓却被落挞首领博鲁打压。许是心有不满,便意图派人潜伏进京挑起两国争端。”王顺回到。
耶律旗众人听闻此言颇感愤怒,议论纷纷。宋佑庭皱眉,知道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他之前早已查明周家所有人底细,徐清是宁远户籍,宁远府尤其是叆阳堡一带,的确有很多落挞以往的族人居住在桑国境内。不过他并未想到,徐清竟然还有第二重身份。
“如今人已经跑了,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随意找了个说辞?”完颜敏旁边坐位的博叻齐嚷道。
宋佑庭看向王顺,此时他倒是希望耶洪旗逼得紧一些,看看王顺能不能露出破绽。
王顺和圣上旁边的太监李恕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那人是不是桑国人,一审周记主家便知。只是锦衣卫本欲派人捉拿那家商贾,却未曾想到刚刚得到下面的人传报,誉王殿下已派人守在周宅门口不许我们进入。”
圣上听闻,转向宋佑庭:“二弟,你这是何意啊?”
宋佑庭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圣上,嫌犯虽是江都周家的掌柜,可周家是否有参与此案尚未有证据。昨夜我在街上偶遇周家长女当街喊冤,为了避免事件扩大,百姓议论,不得不派侍卫围住周家。”
王顺反驳道:“誉王殿下,锦衣卫办案事关城中安宁。此事虽有宁远人氏牵扯进来,殿下也不好多插手。”
王顺此话刺中圣上痛点,圣上说道:“王顺说的有道理,誉王,此事并非该你管,撤了你的侍卫,我就当你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不与你计较。”
宋佑庭见圣上发话,知道自己此刻不应再贸然顶撞,便拱手说道:“是,那臣弟即刻便让府中侍卫从寒山街周家撤出。
成王在旁边端起酒杯,看着这一场戏。这个誉王,他的二哥,进京目的绝不单纯。太后早以婚事之名三番两次宣他进京他都推脱,如今方才回来不久便卷进这种事情中,怎会是巧合。
“寒山街周家?”完颜敏听到这个名字,突然问道。
王顺正得意的看向宋佑庭,这个誉王敢跟他过不去,如今被圣上斥责,日后谅他也不敢如此嚣张。此时却一怔,未曾想到完颜敏竟然会知道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