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脸红着讪笑:“嘿嘿…弟子就是奇怪,这么恶劣的天气,一个姑娘跑到太初峰上做什么…”
“既然你这么好奇这个姑娘的来历,”张望安将晕倒的这人扶起,“那你就负责背她上山吧。”
罗怀委屈地小声道:“啊…?”
张望安捋着胡子笑了:“啊什么啊,傻徒儿。这也是你修行的一部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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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师徒俩爬到峰顶,天色已经不早了。
几人被一名青年引着,来到了太初峰顶的最深处,青年示意他们在堂内坐下。
罗怀原本想把这名晕倒的女子托付给这个青年,可这人全程一句话也不说。他见到张望安时也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引路。待到给几人引至座位后,他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搞得罗怀背着这个姑娘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后还是师父开口了:“你先把她放到椅子上。师父一会儿问问云掌门认不认识她。就算不是他们门派的弟子,在今天这个日子来上山的,也多半是为了云掌门而来。”
罗怀在门外为这个姑娘简单拂去落雪,又将她放在椅子上。他也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落雪。待整好衣服后,他便垂手在师父身后站定了。
不几多时,脚步声慢慢响起。
师父站了起来:“云掌门,真是好久不见啊。”
那人却简单地只回了几个字:“张老宗主。”说完便没了下文。
张望安倒也不恼。老宗主捋着胡子哈哈一笑:“云掌门过了四年可真是一点也没变。”
他也不跟云凌客气。老宗主自己坐了下来,抬手示意罗怀去把东西给他:“知道云掌门不喜欢啰嗦,那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了。眼看着今年武林大会就要到了。云掌门既然出关了,这次也该去给大家坐个镇露下脸吧?”
罗怀恭恭敬敬地将怀里的卷轴递上去。他趁着机会偷眼瞟了一下这人,发现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太初峰掌门竟然是一个极年轻极俊美的青年。
只是,他看起来怎么一点人气儿也没有啊…
云凌坐在上首。他随手接过卷轴,展开看到里面写的是壬午年武林大会的召集令。
扫了几眼后他合上卷轴。云凌只简单地问了一句话:“司景呢?”
一听到司宗主的名字,罗怀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师父。
果然,师父的脸色马上变了。张老宗主沉默许久。他叹口气摇摇头:“司景他…唉!”
张望安想起来了,云凌闭关的时候司景还在昏迷,他自是不知道司景醒来后的事。恐怕他当时和大家一样,都认为司景绝不可能会出什么大事吧。
虽然云凌这孩子寡情冷心的一心只扑在武艺上,但司景这样好这样乖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这两人昔日里也是从一开始的不打不相识转变成至交好友的。
当时,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江湖上最夺目最卓绝的年轻俊秀了。两回武林大会的魁首,一个年纪轻轻作了掌门,一个年纪轻轻出任宗主。谁见了不都得夸句年轻有为?
而司景更是张望安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了。张望安甚至还能想起,自己当年亲手将宗主之位传给司景时的场景。
但哪成想,不过几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一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弟子,最后竟落了个终身不能习武几近残废的下场,张望安的眼圈就有些发红了。
老人慢慢揉着额头,心里难过的始终说不出话来。
罗怀知道师父此时又陷入了伤心往事里。他见云凌还一直盯着张望安,像是还在等待他的回答,干脆上前一步抢先替师父回答了:“回云掌门。司宗主在四年前因身体不适已辞去宗主一职。后来司宗主投入官场,在青州做了一名县令。”
张望安向他招一招手,罗怀便又自觉地站回他身后。
张望安强忍下心中的悲痛。老人扶着膝盖慢慢道:“云掌门当时闭关了不知道。司景这孩子醒来后武功全没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恢复的可能后就回家去了。老夫还担心这孩子从此就一蹶不振了呢,没想到他之后又去考科举,转过年就让他当上县令了。好好好,这孩子可比我这个糟老头要厉害多了。”
云凌听完后却没什么反应。他沉思了一阵,又再次开口:“连夏呢?”
张望安道:“四年前那一役之后,连夏再未在人前出现过。连带着无相教也没有再闹出什么风浪。他那么高调的一个疯人,怎么可能四年来一直安安静静的。老夫以为,他当时必是死了。”
云凌轻轻摇头:“不。”他看向门外的天空,淡淡开口,“连夏没死。”
张望安和罗怀双双悚然一惊。
虽然这师徒俩当时都不在现场,但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那场悲剧的最后是以云凌一剑贯入连夏后心,连夏捂住伤口逃走为结局的。
即使魔教常有一些正道难以想象的邪招怪招下作招,但以他当时的伤势来看,哪怕连夏当真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活不了。
除非…
张望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震惊地看向坐在上首默然不语的云凌。
除非,连夏真的制成了长生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