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的烧奇迹般地褪去了。更神奇的是,他说他的眼睛模模糊糊地可以视物了。
两人赶路的进度因此得以加快。
这几日不知是不是碰上了倒春寒,气温显而易见的下降。每逢夜晚,初春的微寒凉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啸,尖锐得似是能刺进人骨头里。
梁曼因有内力护体,再加上在太初峰呆过月余,所以并未感觉出太大不适。但失去内力的云凌却被寒峭的冷风冻得瑟瑟发抖。
因为衣衫单薄,掌门经常在半夜被冻得爬起来,瑟缩地贴着梁曼,可怜兮兮请求能不能靠近些同睡。
大病初愈,梁曼也担心他再烧一次。外加心里多少有些心虚,所以只好应允。
之所以敢不在乎肢体接触,是因为她已经找机会试探了对方的口风。
她装作不经意地旁敲侧击道:“掌门,你对武功全废一事有没有什么头绪…?我修行的时间太短,还不太清楚一些忌讳,不知太初峰心法是否有什么禁忌。比如,比如说…呃比如什么、不得亲近女色之类…”
前些字梁曼还能腆着脸道貌岸然一本正经,但越到了后面越是底气不足。等到了最后几个字,·她就更是支支吾吾声若蚊蝇。
说完还赶紧心虚地转过去假装烤鱼,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清自己的表情,竭力装出一副只是随口说说的模样。
云凌认真思索片刻:“是。大长老曾经说过,心法确实要禁女色,否则元阳尽泄,功竭力消。”
梁曼正背着身竖起耳朵。一听此话她心中一沉。
果然…
但紧接着对方又自言自语地疑惑:“但是为何我会莫名失去武功,却是全无头绪。或许是那个怪毒的影响?…”
梁曼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坐在火堆前百思不得其解的掌门,顿了又顿,还是鼓足勇气道:“掌门…那晚的事,你究竟、你究竟记得多少…?”
云凌开始认真回忆:“嗯…我记得,我在盘坐导引,打算彻底清解怪毒。”
梁曼:“嗯嗯。然后呢?”
“然后,耳边传来些异响…”云凌扶着头,满脸疑惑,“…奇怪,之后的部分就有些许混乱…”
梁曼忙道:“掌门只记得这些吗?无妨无妨,想不起来也不用力想的!”
“不,我还记得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云凌正色道,“我记得我身上很痛,眼睛很痛,心里烦躁,还很惊慌。我记得你来了。”
梁曼咽了下口水:“啊…是…”
“我难受的不行,浑身上下都憋着一团火,心里很慌张。我想发泄出去…我出手伤到你了,对吗?”
“…也、没,有…”
云凌诚恳地道歉:“抱歉,梁曼。我记得我应该是伤到你了。因为我记得你哭了。我是不是下手很重?”
“…还、行…”
“我记得我好像压在你身上。你痛的一直哭,一直喊‘不要,受不住了,要不行了。’”云凌转过头认真地望着她,郑重道,“一定很疼吧?对不起,梁曼。我那天神志不清,伤到你了。你现在好些了吗?我记得你身上有个伤口不停在流热的血,流了好多,到处都是。不如你把受到的伤害还回来我身上!这样公平些!”
梁曼唰的站起来:“不需要我没事掌门完全不必!我困了先睡了拜拜晚安!”
虽然云凌纯洁质朴的复述让梁曼羞愤欲死,但好歹她算是明白了一件心安的事。那就是掌门根本就不懂男欢女爱。
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近女色”!
想来也是。他自小在太初峰长大,连山都没怎么下过。常年呆在荒凉的雪峰顶,全山的人都在修炼灭情绝欲,他上哪去知道这个!
既然纯洁的峰花只以为那晚是他压在她身上把她打了一顿,那她也可以自欺欺人地放下心来了。不管怎么说,至少表面上两人可以维持住以前的关系。
这些日子里,云凌因为伤害了她而心有愧疚,一言一行中总是对她小心翼翼。但是她的心里又何尝无愧。
也因此,每逢夜晚降临峰花可怜巴巴地蹲在她旁边喊冷的时候,她也只好忍住羞耻,故作淡漠地应允。但她一般最多只公事公办地分给他一只手臂。
可每次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醒来后还是被他整个抱紧。
此时的梁曼就会摆出一脸的心如止水坐怀不乱,冷漠地从他怀里挣出。
她不停告诫自己:掌门是纯洁无瑕的天真傻白甜。他什么都不懂。峰花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冷而已。自己不过是暂时给他当阵妈,这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梁曼也麻木了,懒得去和他多计较。反正现在武功全废的掌门,和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没什么两样。一到晚间,对方就主动贴过来,搂住她的胳膊把头放在她脖子下蹭一蹭。
然后云凌舒服地深深叹口气,乖巧地窝在她肩头闭上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