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失态。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在遭受了这样的蒙骗后还一点反叛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她孤注一掷地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却在最后关头又落了个空。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条贱狗的忠心。
在流金溢彩的千万样奇珍异宝旁,她几近崩溃地揪住应向离领子,歇斯底里地对他发疯。几乎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最后梁曼干脆撕破脸了。她毫不遮掩地用上自己最恶毒难听的言语指着他鼻子,怨毒的痛骂他贱狗贱命死不足惜。
字字刻薄诛心,声声尖酸刺耳。
但对方只垂头,怔怔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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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门而去的瞬间,梁曼扭头。男人缓慢蹲下。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应向离半跪在地,正向前探出手去。
也不知他想摸的是那样匕首,还是那些被她砸了一地滚的七零八落的小木珠子。
所有表情都隐藏在微垂的鬓发之下。一侧的青石壁上,火苗映出道瘦削孤独的影子。
火光渐渐黯淡,影子也缓缓低下。最终,他矮成了一团模糊难辨的黑色轮廓。
梁曼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招数使尽了,脸也撕破了。梁曼自己又回去最开始囚禁她的石室。
她现在觉得稍微有点无所谓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若说一定要被折磨的话。比起被连夏那只臭虫耍弄,她还不如被那个什么叫厉丰的人报复。
因为以连夏那只阴沟老鼠的手段来讲,姓厉的说不定还能大方给她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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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向离没再来找她。
她当时确实骂的很难听。
当然,多半也还在消化他义父是仇人的事。还有可能是两者加在一起都让他难以承受。
因为生病那天的尴尬,肖映戟来找她时故意没怎么搭理,想减少点无用的暧昧。此外还有右使饿的受不住了,来找了她几回。
她病倒的时候应向离没顾得上右使。而应向离没来找她的这两天,竟然也没有喂它。也不知他在干什么。
只是回归了囚犯生活后伙食变得很不好。她也懒得找肖映戟额外开什么小灶,只从自己牙缝里省一点喂给它。
但这么好肥一只巨猫自然是不高兴就吃指甲盖点东西的。
橙黑色软毛毛的长虫早被她喂得嘴刁了,粗略一算它该有好一阵子没吃活物。肥猫不满意地围着她转来转去。
黑润润鼻子喷着气,蓬蓬毛的粗尾巴不爽地一甩一甩。蠢老虎行为举止间的意思都是在抱怨老子的肉呢老子的肉呢朕是森林之王你就给朕吃这个?!
梁曼烦躁地扇它一掌:“朝我发什么脾气,有能耐你去吃人啊?来来来不行你吃我吧吃我吧。”
一巴掌下去猛虎龇了下牙,喉咙里咕噜咕噜低吼。橙亮如灯泡般的巨眼瞪得滴溜圆。
死都不怕了,她还怕什么老虎。梁曼面无表情回视。
对方瞪了她一会儿,发现没什么用,才悻悻地舔了舔嘴。顺带着,带着勾刺的巨舌也来舔了舔她的掌心。
又接着往上舔脖子。
畜生不知是真饿极了还是馋人肉馋坏了,它不住勾舌舔她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虎舌舔舐皮肤的声音其实很治愈,有点像撕胶带一样。
声音粗糙、沉闷,与耳膜发生共振般酥麻刺痒。
梁曼无所谓地展开手脚瘫在地上,随便它怎么舔。望着快被她看穿的那个黑乎乎石顶放空。
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无所事事的每天是在等什么。
在等厉丰,等连夏。在等死…?
但是真的暂时想不出办法了。
当时她太冲动。
都气急败坏地把应向离骂成那样了。她想利用他杀连夏的心思几乎是昭然若揭。他得又蠢又贱成什么样才会又来找?
…除非她真怀孕了。
还不知,连夏回来了会拿她怎么样呢…要是知道她将他地宫搅得这么天翻地覆的不知要怎么折磨她。
她这么平平无奇一普通人,身上也就个蛊虫比较稀罕。他到底要拿她身上的蛊虫做什么大用。
难道说。难道说…
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着。但等毛茸茸巨大虎头移开后,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眉心突地一跳。
看着他瘦长孤拔的身影,梁曼默默想。
世上还真有这么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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