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大作,狂乱的骤雨被翻卷的暴风裹挟,无序地冲击着窗户,仿佛要将它不留情地击穿。风雨的狂啸丝毫没有影响高楼内部的运作,坐在工位上的人们如同游戏中设定好的程序一般,埋头做着自己既定的事情,只偶尔会有落在附近的雷声会引起少数人的惊呼。
感应门检测到了人员的进出,“哗——”一下打开了门。
韩楚怡一刻也不停,加速冲向打卡机把手指放了上去,直到看到电子屏上显示的8:58才松了口气。
回到工位,隔壁的陈姐已经在工位上坐好久了,刚一坐下,她的头就偏了过来。
“你今天难得卡点到啊。”
韩楚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雨下太大了,路都不好走,经理来了吗?”
“来了。”陈姐抬头向半透明的经理室确认了一下,“不过今天带了个新人,估计在忙着呢。”
“哎,好。”
韩楚怡放好包,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今天实在不赶巧,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天已亮了大半,闹钟没有计时,估计是被自己迷迷糊糊按掉的。
韩楚怡八倍速洗漱穿衣服,出门后都到楼下了发现没有拿伞又开始折返。
地铁公交也不好等,街上的小电瓶少了,这上面的人就多了。
她只好折中坐地铁口的摩的,师傅的雨衣棚子不能完全盖住两个人,两人的裤脚也因此湿了大半。
停车点到公司的这段路,韩楚怡几乎是跑过来的,再大的伞也无法庇佑整个人。等到了电梯口,才发现自己的已被淋湿了不少。
韩楚怡望着镜中狼狈的自己,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记得昨天处理完日记本后又做了梦,那个梦让她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惜前半程醒来后却完全忘掉了,只记得最后与十年前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十年前的样貌青涩稚嫩,却又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镜中的她与记忆中的她乍看别无二致,细瞧却平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韩楚怡用纸巾一点点抹掉身上的水珠,重新收拾了一番才回到工位。
回去工位时,经理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韩楚怡小跑了两步在他身边站定。
“小韩啊,上班没几分钟工位上就没人了,其他人都像你一样跟着你这工作态度走,公司还干不干了。”
韩楚怡张口还想解释什么,最后也只得讪讪地陪了个笑:“实在不好意思哈经理,我下次一定早点到。”
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公司见你平常干得不错,也器重你,你也要对得起我的信任。”
“是是,感谢领导们的栽培。”韩楚怡又欠身,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见手下的人这么听话,经理也没继续长篇大论地“教育”,招了招手把在附近等候多时的人唤了过来,“你平时工作的努力呢,我们都看在眼里,公司很看好你,所以特地让张平来跟着你学习学习。他刚来公司不久,你手头上的项目就让他一起跟着,多熟悉熟悉业务。”
经理拍了拍韩楚怡又拍了拍张平。
韩楚怡愣了一下,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主动点头向张平示好地笑了笑。
“你好,我是韩楚怡。”
“你好,我叫张平,以后工作上的事情还请多多指教。”
经理旁边又客套了几句,完了又带着张平到经理室去了。
刚一在工位上坐定,气还没叹出来,在一旁目睹全程的陈姐又忍不住将头偏了过来。
“惨了你,要带新人啰。”
“唉,这‘好事’怎么轮到我身上,要带人他怎么不自己带!”韩楚怡一手扶额,一手闷闷地点着鼠标,“这手上的项目我都跟这么久了,现在来分…他又不熟悉要做些什么,还要去教!做成了单子提成也被分掉,合着我全给别人做嫁衣了。”
“实习分不到提成吧。”
“不确定,刚看他那工牌上没有实习标,不知道什么标准。”
陈姐抬头看了看经理室,确定里面的人还没出来,旁边也没人没注意到这边,把椅子抽进了点,低声说:“我听说大老板也姓张啊,该不会…”
韩楚怡心里一沉,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
合着经理根本不是冲着她的“好业绩”来,而是冲着她的“好项目”来了。
三言两语完,韩楚怡也没心思继续好好工作了。
一上午思绪混乱,张平还时不时向她“请教”些问题。明明连基础的表格格式都不会调,还一心想看她手上还在做的东西。弄得她自己做完一份,还要去教对方做他的那一份。
午休吃饭时,韩楚怡也没能得空喘一口气。
陈姐给她点了奶茶,递给韩楚怡的时候,她还在愁眉苦脸地打字回复消息。
“你啊…辛苦了。”面对这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女孩,陈姐还是以长辈的样式照顾她,“先吃点东西吧,日子还长着呢,别着急上火。”
“谢谢陈姐。”韩楚怡接过奶茶放着没动,直到和对面确定好事项,才叼在嘴里小口嘬着,“工厂进度没跟上来,甲方那边又催得紧,没办法。”
“我前几天带我女儿在河西玩的时候看见那边湿地广场在搞活动,你下班后去看看呗。也给自己放松会儿,别逼太紧了。”
湿地公园那一处韩楚怡有印象,跑工厂的时候总会经过那里。前几日就看见工人在那搭建棚子,应该是又开了一个小型集市,她之前下班还去过几回。
第一次去是买了点小玩意,第二次去是被人叫住算了个命,稀里糊涂地给了人五十块钱。
想到最近事事不顺,再加上近期碰上的奇怪梦境,韩楚怡想着还不如去摊位上算算,就当求个心理安慰了。
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向陈姐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