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一个人,家长那边我去说。”
老张没多说什么,交代完就直接开车赶回学校。
空旷的输液室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韩楚怡靠着木质的红椅上,冰凉坚硬的圈椅靠背压得她脑袋难受,怎么换姿势都躺不安稳,紧锁着的眉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徐泽浩把自己身后的靠垫轻轻放在她的右边,但那圈椅镂空的部分无法有效地将其固定,坚持不了几秒就滑下来。
徐泽浩往她那边挪了挪,用自己的身子充当“墙”,将靠垫牢牢地钉在了扶手上。
两人之间贴得很近。
他低头,唇角无意地擦过韩楚怡的发丝。
再偏一点,能看见对方的眉头正一点一点地舒展。
虽然还是因为发烧感到难受,但有了能柔软的能靠着的东西,这一份不适缓解了许多。
皮试结果没有什么问题,护士带着医生配好的药来给她挂水。
止血带绑上手腕后,徐泽浩注意到之前自己用剩了一半的皮筋末端此刻多出一大截,他悄悄地伸出小拇指悬浮在对方手腕的上方比了比。
小拇指恰恰比她的手腕多出半个指节。
打针的护士撞上这一幕,抿不住嘴角轻轻笑出声。
徐泽浩如梦初醒,立马缩回手,老实坐那里不动了。
换药的间隙,护士拿来一张毯子,徐泽浩把它盖在韩楚怡的身上,仔细替她掖好。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徐泽浩时不时调整姿势让韩楚怡靠得更舒服,时不时依照护士留下的指示注意着药瓶。
但更多时候,他都在盯着身边靠着的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楚怡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地靠在上面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像是做了噩梦似的,不住地喃喃低语。
她的嘴一张一合,声音细微到听不见。
“怎么了?”徐泽浩凑近了些。
韩楚怡的眉头皱起,嘶哑道:“冷…”
她挣扎着动了动,左手覆上自己露出的半截右手手腕,同样冰冷的掌心却不能缓解半分凉意。她松开手,徐泽浩紧跟着上去用手背碰了碰,触到的是一片冰凉。
他赶忙按下呼叫铃叫来了护士,说明情况后对方瞬间了然。
“等一下,我去搞瓶热水过来。”说罢,她便转身小跑出去找瓶子灌热水。
冷意还在持续,韩楚怡被冻得不自觉地发抖。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徐泽浩费好大力将自己的手掌撮热,握住输|液|管用自己的体温给它加热。
然而这也帮不了太多,韩楚怡再度用左手盖住自己的右手,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我来吧。”
徐泽浩的手叠在了上面,交叠的瞬间,韩楚怡感受到一股暖意,她又一次松了手,任由这次对方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完全覆盖。
护士带着灌好的热水瓶走了回来,并把它缠在了输|液|管上。
药液经过热水瓶变得温热,直到韩楚怡的手腕处彻底恢复温度,他才放开。
手心的温度尚未消散,无人注意的角落,徐泽浩不自觉将手攥紧,试图留住残存的余温。
韩楚怡裹在毯子里,呼吸变得均匀,额头的温度也一点点地降了下去。
浑身发了汗后,她的意识也逐渐转清醒。她转了转脑袋,试图辨认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徐泽浩低头问:“哪里难受吗?”
韩楚怡摇了摇头。
“就快好了。”
“嗯。”
韩楚怡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依靠过别人。记忆里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这样守着她在家里坐一整晚。
然而这些都已过去了很久,久到她快要忘记,自己曾经不是独身一人。
沉默良久,韩楚怡轻声说了句谢谢。
对方没有回她,只是调整了坐姿,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韩楚怡再次睡去。
醒来时,体温已彻底恢复正常,窝在被中的她出了一身汗。
她摸到手机,找经理请了半天病假。
虽然这个月的全勤没了,生病还要倒贴钱,好歹昨天发了上月的工资,也不至于那么心疼。
刚发完烧,韩楚怡不敢轻易洗澡,去卫生间用湿毛巾擦了擦,才勉强换上衣服出门。
感冒的其他症状还在,明后天又要去工厂对接,韩楚怡怕耽误了上工,还是老老实实来了诊所打吊针。
问完基本症状后,护士照例来做了皮试,没多久就挂上了水。
韩楚怡盯着贴上输液贴的右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手腕。
她能清晰地触摸到自己右手上的骨骼,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左手指尖的温热。而昨晚,她能感知到的,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