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
周围是灼灼的热气,像饿鬼扑食般将人吞噬。
不断有浓烟四散,穿过缝隙钻进窗内。重重火光映照至白墙,炽热的火焰在上面扑闪着,将整间屋子染成火红。
韩楚怡睁开眼,入眼的是粗糙的泥沙和碎石,它们都铺得不是很深,细看最底下的水泥地还露了出来。
左臂传来一阵剧痛,她艰难偏头,这里没有灯光,借着微弱的火光,才发现外套底下的那一层沙子已然显出一片暗色。
火势很旺,但周围却没有抢救声。
韩楚怡想要开口呼救,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已然被胶带黏上,手脚皆被捆住,她只得在原地不断挣扎,发出“呜呜”的声响。
可愈发乱动,全身上下的痛感就愈发明显。
不断有浓烟冲入鼻腔,每呼吸一次,一氧化碳滚入肺中,呛得她喘不过气。
这里是哪里?
环视了一圈,周围没有任何能借以参考的物件,能判断的是她现在处在一座工厂中,周边有好几个碎石堆和沙堆。
外面火光不断,照着这样燃烧的进度,很快就要蔓延到这里。
暗处下视线受阻,她无法确定蓬房到底由什么材料构成,但这些钢架很有可能承不住热度随时倒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手脚上捆着的麻绳系得太紧,怎么挣也挣不开,很快磨得她腕处破了皮。
韩楚怡没有放弃,继续挣扎着。
旁处传来簌簌的响动,隐匿在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中听不真切。她很快停了下来,而响声还在持续,甚至越来越近。
“嘘。”一个人影窜到她的面前,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周遭的一切都太暗了,韩楚怡的眼睛怎么也没办法适应,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的轮廓,正用锋利的刀片给她松绑。
手脚恢复自由的那一刹,韩楚怡的力气也卸了下来。
她很想努力活动,但怎么也使不上力。嘴上的胶布被撕了下来,但也没法大口喘气。吸入的浓烟太多,此刻她的头脑都发着昏,更别说能继续活动。
对方显然也没好到哪去,扶着她的手都有些不稳。
“还有力气吗?”对方搀着她问,是个男声。
韩楚怡摇摇头,嘶哑道:“你快走吧,不然…不然你也会死在这里。”
她的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也知道自己来这里绝非自愿,把她绑来的人说不定还潜伏在附近。
就算不葬身火海,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知晓这件事情的人。
“别说话了,和我走。”
不容她拒绝,对方强硬地把她带到自己的背上,韩楚怡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对方驮着自己走。
走出仓库大门,她才发现自己身处荒山之中,周围全是森林树木。
除了呛人的浓烟气味,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的血腥气。
手臂上的痛感越发明显,韩楚怡茫然望去,校服外套已经被划出一道口子,里面白色的上衣和它粘在一起。
上面黏糊糊的一片,是血吗?
再偏头,借着火光,她看见的是对方沾满汗珠的鬓角。
想睁眼细看时,后方突兀地出现了多余的脚步声。
“他们在这!抓住他!”“小兔崽子我看你还往哪跑。”
叫喊声还在持续,身前人的步伐却开始变得沉重,他要没有力气了。
对方把她放了下来,狠狠往前一推,韩楚怡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跑,往前跑,不要停下!”
那人用尽全力朝她大吼着,声音嘶哑到好几处都破了音。
熊熊的火光映入她的眼眸,伴随着的,还有那人背后被高举起的长条木棍。
直到刺耳的警笛声将这一切打破。
“啊!”韩楚怡在睡梦中喊出了声,再一睁眼,自己的头顶不再是被浓烟笼罩的天空,而是酒店的天花板。
左手腕上的蓝月光石提醒着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又做噩梦了,她想。
醒来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然忘记了刚刚梦里所发生的一切,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噩梦。
梦境里的她处在一片荒山之中,还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
隔着睡衣,韩楚怡不自觉地摩挲着胳膊的那一处,那里有一道凸起的缝合线。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都要忘了这块疤痕,刚刚的梦似乎有它的参与。
那个女人说是她在入院前自己摔的,该信她的话吗?
这次好像又有一个帮助她的人,可她连对方的声音和样貌都想不起来。
屋外的天还未亮,手机上的闹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要去准备迎亲了。
韩楚怡并没有在“竹林轩”停留很久,思索片刻后,她又回到了酒店。
宴席上大家就约定着去周依晨娘家布置婚房,人到齐后,大家在一团打打闹闹许久,好不容易才将这些配套的装饰给摆好。
摆完之后也不轻松,伴娘们配合着新娘子走了一遍堵门流程,几人又凑在一起熟悉了一遍各种接亲小游戏和堵门话术,整间屋子都没有片刻的消停。
忙完这一切时已经半夜,游戏中喝了几杯的于笙羽不尽兴,想拉着周依晨等人打通宵的麻将,好说歹说地被大东他们劝了下来。
连着通宵了近两天的韩楚怡实在有些受不住,赶在于笙羽将“魔爪”伸向自己之前匆匆逃离了现场,到了酒店冲了个凉之后倒头就睡。
兴许是最近太累,心事又太多,才会再次做起这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