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南扭头看他:“你老婆舍不得我。”
林孟桉泪眼朦胧的,瞪了徐清野一眼:“没点眼力劲,女孩子讲体己话,你凑过来做什么。”
说完,她又拉着鹿南往旁边走了几步。
鹿南抱着林孟桉,拍着哄着:“等你回了清江,我去看病,都带上你。你要是不满意她,我立刻换医生,好不好?”
她这才点了点头:“你到家记得把药盒拍给我,还有那个什么就诊记录,还有医生和你说过的话,全都要一字不落地发给我。”
鹿南颇有些无奈:“好好好,我回去给你做个PPT。”
林孟桉破涕为笑。
早上在酒店,两个人多少都有些猝不及防,惊慌失措。
一个问得前言不搭后语,一个答得颠三倒四,林孟桉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多少,又记住了多少,到最后只是紧紧拥抱着鹿南,流着泪抚摸着她突出的肩胛骨,一下又一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在酒店临出发前,林孟桉记下了那个医生的姓名,和诊所名字,又问鹿南两种药各要了一颗,用手帕纸巾的小袋子装好了放在口袋里。
现在,她手伸进口袋,捏了捏小袋子里的两颗药,犹豫着:“等我化验结果出来之前,你这个药一定要每天都吃吗?”
鹿南点点头:“没法停。不过你放心,我吃了两个月都没什么副作用,你看,我现在人好好的,连失眠都治好了。”
鹿南看她还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又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我会没事的,桉桉。我们都要分开了,你不给我留一个灿烂的笑容吗?”
林孟桉听了,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有空提前跟我说,我帮你约季伯父季伯母。”
鹿南:“好。”
林孟桉想了想,又担忧地问道:“真不要等我回了清江,陪你一起去?”
鹿南哭笑不得:“要不是实在不想让老徐占便宜,就你这样,我都想喊妈了。”
林孟桉笑中带泪:“滚。”
两个人腻歪半天,林孟桉终于放下鹿南,恋恋不舍地告别。
鹿南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径直走向车后,打开后备箱,就要拿自己的行李。
李瑞浚快走几步:“鹿南,你做什么?”
“你去我家又不顺路,我打车就好了,不用麻烦你绕路。”
“鹿南,你骂人呢?”他一把摁住行李箱,“骂这么脏,我以后还要不要在林孟桉面前做人。”
鹿南拿行李的手一滞。
李瑞浚趁机把行李塞回去,关上了后备箱:“走吧。”
鹿南走回车边,在后座顿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车上了高速,径直往南。
一路无言。
等红灯的间隙,李瑞浚忽然问道:“鹿南,你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我以前太过荒唐吗?”
鹿南的脸上没带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我并没有讨厌你。”
李瑞浚有些讶然,看向她。
出乎意料地,她竟也看了看他。
俩人视线对上。
她的语气很平,听上去没多大起伏:“我只是讨厌这个世界。”
李瑞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收回视线,眸光微垂着落到方向盘上,轻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有我有你,却没有季茗风啊,你说这世界哪还有什么公道!”
她浅浅笑着。
李瑞浚惊呆。
身后的车子狂按着喇叭,前方的红灯早已变成了绿灯,李瑞浚松开刹车,车子缓慢地朝前开去,身后的车急匆匆地往旁边一绕,并行时又狂按了几声喇叭,才呼啸而去。
李瑞浚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她愿意,鹿南的情商不算低,平时待人也还算平和,但奇怪的是,在李瑞浚面前,她总有种报复性地发泄,恨不得把自己最糟糕的一切都统统甩到对方面前。
芩山上,李瑞浚曾说过,“即便这辈子你捅我一刀,我也不会放手。”
他说错了,鹿南绝不会捅他一刀,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倒是会毫不留情地给自己一刀,然后把内心最阴暗的一面扒开来给他看,鲜血淋漓的,混合着黑色的泥土。
即便是痛彻心扉,她也会咬着牙,带着笑:这样还好看吗?这样还喜欢吗?还不够丑陋?还不够吓人?
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李瑞浚下了车。
鹿南快走几步到后备箱,自己提了行李。
她道了声谢,说了句再见,拎着行李箱急匆匆地走,从头到尾并未看他一眼。
李瑞浚手还扶着车门,站在原地没动。
鹿南也没等他应话,径直走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