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快些!超级痛!”
要掉不掉的眼泪,越积越多,挡住了她的视线,长长的睫毛上也是,大大的眼睛一眨巴,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脸颊滑落下,滴在了带血的棱角分明的石头上……
许三七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三人面前,握紧剑柄,心漏半拍,脚步踉跄向前扑去,看着马上就要撞上的小女孩,连忙稳住身体。
下一刻,瞳孔缩小,她,穿了过去。
不信邪得直起身,晃动着手臂,再次确认,一瞬间她竟也分不清,谁是真实的……
直到王婆婆带着两个女孩离开,许三七还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一头雾水。
“走吧。”
“大小姐……”
人越来越远,摇摇曳曳的蚂蚁样的背影,声音也跟着风消失在空中。
还没有等许三七反应过来,腹部就感到一阵吸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拽去。
哭声如雷贯耳。
一声盖过一声,像是要把五脏内服都哭出来。
灵堂里,小小的陈陶跪在那里,眼泪早已流干了,脸上的泪痕错乱,眼睛里满是麻木。
“二小姐……”
王婆婆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浑浊的眼里痛溢出来,看着跪在棺材前的姑娘,心要骤停了般。
“二小姐,身体吃不消的……”
她虽然劝着,但是心里也明白,这失去姐姐的痛苦下,又怎么会……
灵堂外,人来人往,她们带着礼来,面上悲色,但是眼底却带着兴趣,倒不是看笑话,实在是平日里无聊,要消遣。
府外是笑语,府内是寂静。
“二小姐!”
等再次回头,是王婆婆的惊呼声,陈陶还是年纪太小了,连跪着很久又没有进食,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妇人急切得抱起女孩,招呼着周围着急围上来的仆人。
场景又像烟云一般,魂消云散。
砰——
陶瓷的精巧细致的茶具被重重摔倒在地,茶水溅起。
“陈陶你也太过分了!你就是一个落魄的孤女!我肯娶你,来你们陈家,让你有个机会生育,是你的福分!”
夏究知暴起,一手把本就憔悴的陈陶推倒在碎片上,脸上更没有血色,小月连忙赶过去要去扶起,但是被夏究知一脚踹去,踢飞到屋内的柱子上,本就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家伙,身体里更是没有什么力气,几番动作下来,他倒是气喘吁吁。
“小姐。”
小月忍着胸口的痛,一点点用着指腹的力气爬过来。
“什么小姐!”夏究知听不得这个,会让他觉得自己这个丈夫没有得到认可,本来他来到陈府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这些家伙还不领情,真是和陈陶一样可恶至极!
“我与她早就成婚!你这个不知好赖的下人!”夏究知指着她,满脸憎恶,对着门外的男仆呵斥道:“来人,拖出去,好好管教管教!叫她知道男人是天。”
可是家里的仆人大多都是家生子,心里更是对这个强买强卖的男主人很不满,看着小姐没有发话,动作也没有继续,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听不懂人话吗!”夏究知咆哮,大约是气大了,身体也站不稳,只得扶着桌角坐下来。
“我看你才不是人。”
陈陶撑着地,憋着一口气起来,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无尽嘲讽。
“你什么意思!”男人把桌子拍得咚咚响,震得在场的仆人心尖都在颤抖。
“你不是人,真是肥猪听不懂人话。”
陈陶眼睛直勾勾得看向他,往日教导下的尊重与体面,在这一刻被心中的怒火撕碎面上的忍耐。
“陈陶!”
男人的声音直接穿透了耳膜,脑里也紧跟着一阵刺痛,眼眶旁的肉挤着,眼睛费力得瞪大,才出来,面前的女人在美丽,在知情,都在她一次次反抗中叫人的兴致泯灭。
“我是陈府真正的主人!你们这些狗爬的玩意儿!还不动手!”夏究知看着小月来到陈陶的身旁,眼睛里是对自己的控诉,而门外站着的男人们犹豫不决,“都是些拎不清的家伙!”
他向来觉得家里有男人才有了天,而他来到这里就是他们这些下贱生命的天,竟然对自己的命令这般忽视!转真是岂有此理!罪该万死!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就是,他在陈府,哪怕是没有男丁没落的陈府,它没有改名,是陈陶在外维持着这个瘦弱骆驼家族的生机……
有钱才是主子,是男是女在这个时候根本不重要。
许三七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寒光凌冽的剑锋要划过他的大力匍匐的胸膛,但是周围如同影子一般……
明明那么真实,她,无能为力。
眼神更加锐利,站在女人的身侧,只恨不得亲自上场。
腐烂土地里生长的草,妄想灿烂如花,可是陈陶本就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老爷也是失心疯了!带他回房间好好歇息几个月,便也别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推推搡搡进来,高大的汉子们在明明不高的夏究知面前是那么瘦小,无奈只好更多人加入进来,嘴角都在使力。
肥胖的男人扑腾着,像是落水的猪。
“陈陶,你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
看着周围一言不发的下人们,恶狠狠威吓,“都给我等着。”
他们把头低着,大气不敢出。
声音逐渐远去,小月扶着脸色惨白的陈陶就近坐在椅子上。
“小姐,我去拿药来。”
她眼底闪过心痛,对于这个流程更是得心应手。
棕黄的药粉撒在她被划破的手心,厚厚盖上一层,秀气的眉微微拱起,随即又抚平。
“小姐要振作起来。”小月还是阅历太少,看不懂也看不透,“家中的仆人都是忠心小姐的!我们跟随小姐。”笑意里满满的信任。
陈陶只是直勾勾得看着她,微微扬起嘴角,眼底没有一丝动容,她会变的,所有人都会变得,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