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的琴艺定然是师出名门,全是技巧,没有感情。亏得没有感情,否则琴音当场变音攻,暴揍熊孩子。
——喂!不能音攻,就物理攻击吗?
刘嬛匆忙抬手,格住横抡过来的瑶琴。瑶琴在碰撞中碎裂,刘嬛微微偏头,避开飞溅的木头碴子。
“秦先生何时改姓高了?”刘嬛叹了口气,说。
“你本该躲开的。”秦先生将半截瑶琴扔到一边,居高临下俯视刘嬛,了然的说。
“我最近记性不好,秦先生,那高渐离最后如何了?”刘嬛揉着太阳穴,假惺惺的问道。
秦先生似有愠怒:“死了,晦气!”
刘嬛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先生。后者逐渐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空气变得粘稠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刘嬛笑出声来:“是呢,又不是国破家亡,亲友俱丧,当什么高渐离啊?这软绵绵的瑶琴不适合秦先生,改明儿,击缶如何?”
秦先生目中似有锋芒掠过。他留下一句“随你”,拂袖而去。
窗外,韩信端着一盘子点心,已是看了许久。他神色复杂的说:“我以为,你至少会信任他们。”
“你们都是人中龙凤,不肯久居人下,岂会甘心被我压制?”刘嬛抬手拂去床上的木头碴子,理所当然的说。
“怎么不寻几个可信的?”韩信问道。
“听话的奴隶要多少有多少,也配让我花心思?”刘嬛不屑的说。
“没事找事。”韩信嘀咕着,走进门,将盘子重重的放在床边,没好气的说,“吃吧,姓刘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先生的好脾气只存在了一小会儿。弹琴击缶别想了,他还想给刘嬛加课。
刘嬛虚弱的表示,我想学的,我可愿意学了,我只是被被子封印了——臭流氓!竟敢掀女孩子的被子?!
韩信捏着被子一角,拽也不是,松手也不是。他看向李斯,却见李斯以袖掩面,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刚刚明明是你说——”韩信指着李斯,七分委屈三位恼怒的说。
李斯踩着小碎步,无声无息的挪到了一旁。那边,飘着“不与臭流氓为伍”的卫鞅。
韩信看向最后的正经人秦先生。
秦先生一本正经的说:“欺负老实人的时候悠着点儿。万一打击的狠了,老实人学聪明了,你们就没得玩了。”
在众人无良的哄笑中,韩信拂袖而去。
加课一事不了了之。
又过了几日,除了手上的伤口,刘嬛身上的伤口大半已经愈合,余下的血痂将落未落,痒得很。卫鞅的手时常在她身边晃荡,时不时拍打她的手背,阻止她手欠抠血痂。
霍去病来时,带来了朝中最新的笑话。
那一日,刘嬛剑斩李少翁,自说自话当刘彻的祖奶奶,而后扬长而去。朝中官吏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野狗,一哄而散,弹劾刘嬛。还有之前那个被一竹简敲死的礼官,一下子亲朋好友满天下,所有人都为他喊冤抱不平。这个说公主残暴,那个说公主不遵法纪,还有的说公主目无君父,那什么黄河发水、匈奴犯边、地里生蝗虫、活不下去的百姓起义,都是小公主的错。
“此女不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也不知霍去病在模仿哪个股肱之臣,那个痛心疾首,忧国忧民啊,谁能不说他是国之栋梁呢?
“他们一开始一定不是这么说的,可谁叫皇帝耳聋又眼瞎?”刘嬛笑着说,“当臣子嘛,要懂事。”
霍去病叹了口气,道:“诡域没了,天下就没有诡了吗?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有什么想不通的?远方的诡物吃不到天子脚下的权贵,更咬不到天子。长门宫中的小公主,真的能打死他们啊。”刘嬛依旧是笑着的,“既然你能来我这儿讲笑话——刘彻的耳聋眼瞎,是怎么治好的?”
“皇帝派去清理咸阳宫遗迹的官吏遇上了诡物,他们只逃回来了一半。”霍去病皱眉,好奇的问,“诡域不是已经破除了吗?怎么还有诡物?”
“长安城的夜幕属于诡物,难道长安是诡域?”刘嬛白了他一眼,反问道。
诡物一出,皇帝治好了耳聋眼瞎,满朝文武却得了间歇性失忆。他们忘记了之前对刘嬛的口诛笔伐,为小公主写起了歌功颂德的文章。一个个直抒胸臆,文采飞扬,屈原甘拜下风,司马相如自愧不如。
“所以,这就是权力的游戏了。要么,当个只会放屁的庸才,要么,拥有无可替代的力量,”刘嬛轻蔑一笑,“看那些庸才放屁。”
霍去病若有所思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