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如今不仅找到了林怀锦,还可常伴他左右,纵使他已全然忘了她,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所以这两年,应离在落霞峰过得很是滋润,都说修仙清苦,她却乐在其中,反正整个青琼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废材,再用功亦是无用。
应离平日里总会变着法子讨好许若白,不是今天故意把他衣服洗破好找借口给他做件新衣,就是明天帮他晒被罩时,被罩被风“吹跑”,理所当然地给他做条新的。
两年下来,许若白屋里的物什都被她换了一遍。
她在凡间没有娘亲,爹爹将她拉扯大,小镇上想读书的人家不多,爹爹收到的束脩也很少。
她懂事,小小年纪便学会洗衣做饭,还跟隔壁张家娘子学了一手好针线,时常做些帕子、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托张家娘子拿去市集上换些银钱。
若是仙界的人见了她这副模样,估计都没人能认出她,毕竟谁会想到,当年天帝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儿竟还学会做针线活儿了?
其实她也想过一过人间夫妻的日子,举案齐眉白首到老,单单这么一想,都觉着很美好。
可惜有些事,真的只能是想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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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许若白又来教授应离术法,另外两个弟子聪颖,不用他操心,唯独应离,天资奇差还不愿意用功,时常令他头痛不已。
偏她父母双亡,年岁小,性子又讨喜,落霞峰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也不忍责罚。
许若白耐心教她,粗浅的术法给她讲了半天,抬头却发现她两手托腮望着他发呆,他一时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骨子里带来的气度不容许他在徒弟面前失了分寸,于是又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阿离,你认真学可好?”
应离见许若白回过头看着自己,才大梦初醒,又不肯承认是在看他,嘴硬道:“师尊,我有认真在学啊,就是听不大懂,要不你再给我讲一遍?”
许若白:“……”
应离:“师尊?”
许若白额角隐隐作痛,只说道“为师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在这好好练习,不许偷懒。”
应离看着远去的浅蓝色衣角,嘴角缀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从前的林怀锦绝不会对她笑得这样温和,那时还在仙界,天帝派林怀锦来教她术法。
他不情不愿地来了,板着脸将仙术口诀念给她听,然后在她面前演示一遍,就算是教完了,极其敷衍。
应离觉得他很有趣,但是不管她怎么逗弄,他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看得出,他并不情愿来教她,许是不喜她天生拥有强大血脉却不学无术,许是单纯讨厌她这个人……
但不管怎样,至少林怀锦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表面对她恭敬有加,转头在背后骂她草包。
若是林怀锦的话,就算要说,也定然是当着面说与她听,应离这么想着。
许若白走了,应离也没心思再修习术法,干脆噔噔噔迈着小短腿跑到自己屋里,把装着针线和布料的小篮子拿出来。
院子里有棵三百多年的梧桐树,树下摆了一块长石,据师姐林岚说,这树是师尊入门时种下的,长石也是师尊从落霞峰后山溪涧捡回来,亲手打磨而成。
应离得知以后,没事便跑来树下坐着,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躺在长石上眯着眼打盹,像一只胖乎乎的小猫。
傅千钰在松林里练完剑回来,看见小师妹又坐在树底下穿针引线,走上去拍拍她的头,调侃道:“阿离,你又给师尊做什么好物件呢?”
应离专心致志地绣着枕套,压根没注意到傅千珏走过来,猛地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回道:“做枕套!”
傅千钰心里有些吃味,小师妹资质不好,长相也平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自己那个没有修行资质的妹妹。
既入了仙门,便要与凡尘俗世了断,他的家族因他拜入青琼,已经得到不少好处,他也没有再回去过。
看到小师妹这副模样,总让他心里惦记着,不自觉地对她格外疼惜,似是想弥补心中缺憾。
奈何小师妹对师尊天天变着花样讨好,对他则是十足十的嫌弃,就连对林岚都日日亲昵地喊着“二师姐,二师姐”,却极少喊他一声“大师兄”。
应离其实有些记恨大师兄傅千珏,不过这要追溯到她刚入门的时候了。
那时她个子矮,嗓音有些稚气,傅千珏打趣她是“小奶娃”,见她气得涨红了脸,又多喊了几声。
她都快气哭了,心里愤恨地想,若是加上上辈子的年纪,她的辈分做他祖奶奶都嫌小了。
想发火却碍于许若白在跟前,只得强自忍下,这笔账她记在心里,往后再没喊过他一声师兄。
傅千珏本想逗弄她一番,见应离急眼了,笑着扯开话题道:“我看枕套快做好了,枕芯你准备怎么办?”
应离思忖半晌,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似是又有了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突然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枕套,讨好地朝傅千珏叫道:“大师兄~”
傅千钰当场愣住,应离趁机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堆起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扯着他的衣袖左摇右晃。
“大师兄,你陪我去买灯芯草好不好?咱们御剑下山,几盏茶的工夫就能回来了,师尊不会发现的!求你了,我的好大师兄……”
青琼除了内室弟子们每三年一次的下山历练之外,平日里不允许随便下山,但傅千珏在听到小师妹一声接一声喊大师兄的时候,神色恍惚了刹那,居然鬼使神差地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