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屠户与钱三文时有来往,在外都称呼对方为好友,因此钱蒋二人勾搭日久,居然一直没有人识破他们的隐秘关系。
一直到前些日子高老太爷做寿,丁屠户因活计做得好,得了不少赏钱,心中得意之下不肯再多留宿一晚,仗着身强体壮,又喝了不少酒,摸着黑就回了丁家村。
丁屠户想着,自己离家有好几日了,提早回去,也好与妻子好好亲热一番。想到妻子那娇媚的模样,丁屠户心中火热。
他心道回家时妻子怕是已经歇下了,干脆翻墙进去吓她一吓,佯做一番强迫之事,待娇妻吓得尖叫时,再道破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丁屠户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想跟妻子玩个小花样而已,却不料把自己的小命也一块玩了进去。
这汉子摸进了门,却发现内室里点了个小油灯,大床上被翻红浪,有一对男女正在寻欢作乐。在下面的那个,正是他年轻妩媚的小妻子。
明明妻子每回与他亲热时,总是一副勉强的调调,这会儿却是红晕满脸,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更要命的是,那男子一边动作,一边笑道:“好小娘儿,快些个说,谁是你男人?”
蒋氏娇笑道:“死鬼~说什么呢,你可不就是我男人么!”
丁屠户勃然大怒,雷火之怒自喉咙深处一直冲到了头顶。他低吼一声,扔掉手中的包袱,抬起钵大的拳头就要打死二人。
钱三文被吓得“啊呀”一声从床上跌了下来,蒋氏待要尖叫,却又及时捂住嘴,怕惊扰到邻里,将自家丑事露出去,只吓得裹着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
钱三文硬挨了几下,察觉到丁屠户起了杀心,心知自己若不反抗,今夜怕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慌乱中,他滚到了丁屠户脚边,那里有一个散落开来的包裹,里面正是丁屠户干活的家伙什儿——他最宝贝的那套家传刀具。
钱三文心道,你不仁我不义,干脆鱼死网破罢了!
他猛然发力,朝着丁屠户狠狠撞了过去。丁屠户本就吃了酒,动作慢了许多,一时不察竟被撞了个正着,正好倒在了架子床边。
蒋氏见灯光下钱三文已经满面狰狞地举起一把剔骨尖刀,知道若是丁屠户得了势,自己必要被打死,蒋氏于是一狠心一咬牙,将怀里的被子蒙在了丁屠户的头脸上。
二人配合得很是流畅,钱三文随之将刀重重刺入了丁屠户的胸口。
钱三文因为与蒋氏偷情的事,平日面对丁屠户时,既心虚又对他有着本能的惧怕。此时钱三文唯恐丁屠户没有死透,咬着牙根接连捅了他三十多刀,这才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
蒋氏被吓得不轻,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钱三文缓过神来之后,立马好言安慰蒋氏不必害怕,说丁屠户死了正好,他会想办法尽快休了自家婆娘,然后将蒋氏娶进门。
蒋氏听了,心中大定。于是听从钱三文的指挥,穿戴好衣物后,就开始收拾被砸乱碰坏的家什,仔细清洗各处喷溅的血迹。
而钱三文则用丁屠户的祖传刀具砍掉他的头颅,然后随便一包,打着个小灯笼连夜跑到了村外的一处密林里,挖了个深坑将头颅掩埋。至于那套刀具,则被他埋在了另一处隐秘之地。
眼见夜色渐薄,钱三文知道时间所剩不多,他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跑回丁屠户家,与蒋氏一同,用干净的被子将丁屠户的身体和满是血迹的被褥一并牢牢包好,塞进了架子床里的暗格之中。
如今是早春,乍暖还寒,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尸体腐败发出异味。等到第二天夜里,他们再想办法将丁屠户的尸体处理掉,伪装成丁屠户根本不曾归来,离奇失踪的样子就行了。
这一切钱三文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却不知道在他带着凶器与头颅偷偷找地方掩埋的时候,一直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时刻准备伺机而动。
在钱三文离开后,此人很快赶到了掩埋丁屠户头颅的地方,将之挖出,并趁着夜色未散,将那颗头颅悄悄抛进了李幼娘家的后院之中。
案件的经过就是这样。
在燕捕头他们从丁屠户家的架子床暗格里搜出尸身之后,蒋氏已经没办法再狡辩,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她身犯通奸且杀害夫主的罪名,最终被判凌迟。
而钱三文听说蒋氏被收押后,察觉情况不妙,立时逃走了。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郑县令发出缉捕令之后不久就收到县民举报,称濯水镇附近有疑似钱三文的人出现。于是,这个狡猾的行凶者在潜逃几个日夜之后,很快被抓捕归案,以通奸杀人罪被判斩刑。
根据此人的证词,杀害丁屠户的凶器也很快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