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炘撑直身体,抓紧布袋加快脚步,二人紧紧跟在身侧,鹤别云弹开身上的泥屑,“蛇肉去皮熬成汤最好吃。”
捡漏的路人背对路边,骨炘抢过巫巫手中的蛇丢过去,“听见没有,蛇肉去皮熬成汤。”
淌血的尸体在十米外,路人不敢磨蹭,捡起地上还在蠕动的蛇,取下腰间生锈的铁片,努力割开蛇皮,骨炘嫌他磨蹭,劈下杀猪刀,蛇断成几块,吓得路人后坐在地。
路人皮肤漆黑,瞳孔溢出金色眼泪,这个世界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骨炘冷漠无视,从肩上扯出一把刀丢给他,“剥干净。”
眼泪滴成金豆,巫巫抢过陶罐丢给路人,“捡起蛇去她家,慢慢熬。”
鹤别云、骨炘同时看向巫巫,巫巫捡起金豆,轻轻一捏,金豆不瘪,指甲用力,刻下划痕,真的是金子,“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路人僵着脖子望着他。
“他是我先看见的,你,靠边站。”骨炘刀指巫巫,这个人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对巫巫有用,那便不是废物。
“我先看见你。”巫巫横行霸道,“你也是我的。”
“幼稚。”鹤别云丢下三人。
巫巫:“他说你呢。”
骨炘:“有病。”
四人走出一条线,骨炘走在第三位,仔细打量前头二人。
走在最前面的一身白衣,梳得整齐的白发及膝。第二位也是个怪人,发尾发红,衣服上洒满比血还鲜艳的红点。两人衣服出乎意料的干净,干净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捡来的人边走边剥蛇皮,双手血红,喉咙咕哝,“他们不是人。”
世界初开,野兽横行,人怪共生,不是人就是怪。人和怪都是可怕的东西,骨炘用刀尖剔去指甲缝里干涸成块的血迹,刚刚二人明明有机会杀了她,却不动手,只说到她家做客,看他们的衣服也不像是缺吃少穿,他们是在找人。
“话多的人会被割去舌头。”指甲剔得干干净净,骨炘换了根小指继续剃。
路人一味不语,只是哭泣,掉下的眼泪落地成金。骨炘停下脚,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眼泪砸在刀上,连成金色珠链,“以后你就叫金泪。”
眼泪框在眼眶,金泪不知所措。
“谢谢你帮他取名。”巫巫返回,揽走刀上的金珠,“以后,他就是我的奴隶,你是奴隶老大,他是奴隶老二。”
“想做我主人的人都死了。”巫巫一直在偷听她讲话。骨炘微笑收刀,一刀劈断旁边的及腰粗的大树。
“哇——,刚好拿去做房梁,谢了。”巫巫惊叹。
金泪不敢和巫巫靠太近,他把剥好蛇肉丢进陶罐,埋头跟上骨炘的脚步。
巫巫拿起金珠对准天上的太阳,金珠不透光,是真金。这人真是个宝,可惜这个世界不做买卖,只靠抢。
鹤别云催促,“别玩了,赶紧走。”
“来了。”巫巫握紧金珠,缓慢跟上。
走出百米,远远看见一堵泥墙,墙外堆满躺着的人,垂着怨恨、畏惧的双眼,横躺的人铺出一条路,苍蝇横飞,腐味冲天,半埋在地里的白骨若隐若现,一人手里抓着断臂啃食,骨炘一脚踩中白骨,踢开挡路的陶罐,扬刀劈开横飞的苍蝇,横躺的人垂着头往左右撤退,让出一条道路。
鹤别云、巫巫抬袖捂鼻,跟在后面。
两侧的路人悄悄抬头打量二人,不对,不是打量,是想把他们拆骨饮血,剥皮夺衣。趴在地上的手缓慢前移,挂满泥浆的头发擦着鹤别云的衣角,布满干涸血迹的杀猪刀拦在他的眼前,沙哑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他们,是我的。”
跃跃欲试的人往后退,让出更宽敞的道路。
漫步往前,路边的人穿着破布拼接的衣服,他们同样趴在地上,让出道路,供骨炘行走。再往前百米,两侧的人身上的衣服完整,袖口破破烂烂,跪坐在积满水的水坑里洗衣服,骨炘从眼前路过,他们不敢抬头。
泥塑的墙体挂着两扇木门,守在门口的人弓身为骨炘推开摇摇晃晃的木门。骨炘走进,撕咬狼腿的人停止咀嚼,磨刀的人手摁在刀上停止移动,睡梦中的人被人拍醒……目光聚焦在进来的四人身上。
泥墙绕成圆柱,立满数道泥墙隔开三米宽、三米高的空间充当屋子,头上没有屋顶,中间立着四根木桩,木桩上拴着麻绳绕城圆,圆内洒着红色的液体。墙内的人衣服干净整洁,各个养得身强体壮,在他们面前,骨炘只能称作娇小。
泥墙楼分为上下两层,骨炘走进一间没有人的小屋里,丢下身上的包裹,倒出其中的刀剑,扯下墙上的麻绳,一一悬挂,充当装饰。
三面墙上挂满各式棍棒刀剑,骨炘踢正地上的石锅,“洗肉做饭。”
屋内没有水,金泪捧着陶罐愣在原地。墙内的人他都惹不起,他不敢到别处要水。
巫巫眼尖,看见隔壁屋前搁着一缸水,“水借我用用。”不等对方回答,巫巫搬起陶缸挪到金泪跟前,“好好洗,不要留血沫。”
巫巫身后站着水缸主人,金泪不敢用水。
骨炘撇去头上的刀帘,探出头,“不是跟你说了嘛,水借我用用,晚上你再接。”
一把刀代表一个人,满屋挂着战利品,没人敢惹骨炘。
“做饭。”骨炘从隔壁屋抱来一堆柴。
金泪在注视下捡起石锅,手作勺荡出水刷去铁锅表面的泥土,捡起木棍,枯草,钻木取火,吹燃火星,架起铁锅烧水,才清洗陶罐里的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