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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阶鸣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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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锋在宣纸上晕开墨团,南慕川望着"国泰民安"四字渐渐模糊,想起先帝临终前,血染红了他月白袖口,却还强撑着替穆简整理衣冠:"阿川,简儿性子软,你莫要学那些老臣逼他......"他喉间发紧,却用玩笑般的语气道:"陛下该记得,先帝教你骑射时,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你不是男儿么?"穆简突然走下龙椅,玄色披风扫过青砖,在南慕川身边站定,望着他泛红的眼角,"你为父皇哭,为我哭,却独独不为自己哭......"他伸手覆住南慕川握笔的手,掌心的薄茧与对方的重叠,"小叔,从今日起,我既是你的君主,也是你的......"

殿外突然传来急报,赵府长史携账本投案,牵扯出二十三位大臣收受贿赂。南慕川借机抽回手,指尖却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他望着穆简匆匆披上的龙袍,忽然想起穆简七岁那年,他们在宫墙下放飞的纸鸢,断线前的最后一刻,少年说:"等我做了皇帝,就把这墙拆了,带你去看真正的山河。"那时他只当是童言无忌,此刻却看见穆简眼中倒映着紫宸殿外的万里晴空,终于明白,有些承诺,早在时光里生了根。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殿外的华表上,瑞兽昂首望向天际。南慕川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玉佩刻痕里的心事,终将在这万里山河的见证下,化作比玉珏更坚实的羁绊。就像此刻穆简悄悄勾住他小拇指的动作,在龙袍的遮掩下,像极了幼时拉钩的模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那时的纸鸢早已不知去向,可握在掌心的温度,却从未凉过。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南慕川在偏殿与三省长官议事,穆简则在龙椅上批阅南慕川筛选过的奏折。当户部尚书提到江南水灾需要拨银时,穆简下意识摸向腰间玉佩,触到温润的玉质,便想起南慕川说的"灾银需经三道核查,敢克扣者,斩"。他提笔批下"准奏",墨字比平时粗重三分,像在宣示某种决心。

申时初刻,阳光斜照殿内,南慕川整理好的奏疏堆成小山。穆简望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昨夜守灵时,这人也是这样整夜未合眼,却在他惊醒时谎称"在看星象"。"小叔去歇会儿吧。"他望着南慕川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笑道,"朕命你去,算君命。"

南慕川离开时,殿内只剩下穆简与随侍太监。他摸着玉龙佩上的"简"字,忽然想起自己十九岁生辰那天,他命绣坊绣的锦袍,袖口暗纹是他偷偷画的雪松。那时他想,若能一生看着这人穿自己送的衣裳,便是最大的幸福。如今这幸福竟真的触手可及,却又被帝王的责任压得沉甸甸的。

殿外传来乌鸦的啼叫,穆简起身望向殿外,看见南慕川的月白蟒袍转过九曲回廊,像片云飘向摄政王府方向。他忽然明白,这江山不是负担,而是他与南慕川之间的红线,将彼此绑得更紧。就像那只断线的纸鸢,看似自由,却早已在对方心中找到了归宿。

酉时三刻,穆简翻开南慕川留下的《治河策》,首页贴着张字条:"陛下若倦了,可唤臣入宫讲书。"字迹工整,却在"臣"字末尾多了个小点,像滴未干的泪。他忽然轻笑,提笔在旁回道:"朕要听小叔讲《庄子》,就讲'北冥有鱼'——你说,那鱼若是化而为鸟,可还记得当年的纸鸢?"

暮色渐浓,紫宸殿的宫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字迹映得透亮。风穿过殿角的风铃,送来远处的更鼓声,却送不走满殿流转的墨香与沉水香。在这皇权与羁绊交织的紫宸殿内,新帝与摄政王的故事,正随着漏刻的滴答声,谱写着比史书更动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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