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杨长安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他衣服上挂上了掉落的各种颜色的花瓣,手里也接住了几片。
花瓣慢慢融化,消失不见了。
他低头,看向这场雪的创造者,她正笑着看向杨长安。
伲答的眼睛因笑容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线,她因创造了这个惊喜而快乐。
杨长安的心里涌上了一股他难以用语言表达清楚的感受。
他在此刻忽然想要用身体确定伲答是否真的存在。
于是,他靠近伲答,将她牢牢抱在自己的怀里,闭上眼睛,他听到了两声交叠的心跳。它们不断发出声音,确认彼此是否存在。
他们的体温交融在一起,温暖传递着,杨长安感到了安心。
此时,伲答用手推了推他,杨长安的怀抱离开了她,他站直,收回了自己的手。两人相对站着,没有说话。
路灯时不时闪烁一下,像是在眨眼。光很明亮,在道路上,人的影子被光拖得很长。
伲答用力握住杨长安的手,她的手紧紧地压在杨长安的手上,踮起脚靠近他,交换了一个吻。
杨长安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睡着的。他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他看向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
因他的苏醒,这片昏暗的空间也逐渐明亮起来。
他向四周望去,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伲答。他不知道伲答去了哪里。
杨长安身上的病完全痊愈了,伲答却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自己和伲答相处的那段时间,那一切就像是一场奇幻而美丽的梦境,梦醒之后,所有与之相关的事都会随着人记忆的消退而慢慢消失。
杨长安换好衣服,离开了这个地方,外面并不是熟悉的地方。
他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自己身上的病已经完全消失了。
现在,他感觉到他的心跳稳定而沉重,呼吸不再带着刺痛感。
杨长安看向这个地方的天空,脑子里浮现出有一个荒谬的猜想:也许这个地方只是伲答用来关住他的另一处地方,这是她设下的另一个谜题。
他往远处眺望着,也许伲答此刻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观察着他。杨长安茫然而慌乱地寻找着。
他想找到伲答。杨长安再也不想猜测她的心思,他想坦白自己的心思,用来换取伲答的信任。也许所有的事,说开了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奔跑起来。
没有,哪里都没有。没有她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他找了很久,这座城市并不大。伲答没有出现,杨长安已经走遍了这座小小的城市。他出门时还是清晨,下车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夕阳垂落地平线。
她会在哪里?而现在,身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携带着那么多瑰丽梦境无法忘却的自己,又是谁呢?
伲答失败了,又失败了,失败了许许多多次。她被难住了,她并不能把杨长安的灵魂塞进任何容器里。
她试着用雪、用一些奇怪的材料,或者是各种材料融合在一起,但都没办法。
他始终很快就脱离出来了。
杨长安的灵魂陷入昏睡,仍无可避免地消散着。
伲答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经用过了所有她认知里能够用来做身体的东西。
她想要和杨长安说说话,可是没有载体,他的语言传递不到伲答的耳朵里。伲答趴在山上,她失去了在月亮下游动的兴趣,蔫蔫的,提不起劲。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和杨长安相处的那段短短的时光,这一年快要过去了。伲答看着关在瓶子里逐渐暗淡的灵魂,有些束手无策。
她不知道明年的自己对于创造一具身体给这个小小的灵魂有没有兴趣,怎么办呢?就连在选择留下哪几件事给明年的自己,这个在往年里,伲答从不会犯难的事情上,她也久久拿不定主意。她用手指戳了戳瓶子,看到瓶身上倒映出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看到自己的手指在瓶子的曲面上倒映出本身的样子。
伲答笑了起来,她想到了一种让杨长安永远也不会离开,而自己也能永远感受到他的方法。
用自己来做一个杨长安吧,用“伲”的雪,捏一个小小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