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温很怕黑,每次他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就会开着灯,不过有关默在旁边,就不会害怕,不开灯也没关系。
段温很容易生病。他抵抗力极弱。往年冬天,只要他不注意保暖,他就会发烧,而且只要发烧,都是很严重的高烧。
关默站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不上什么表情。随后她回自己房间,将以防万一放在行李箱里的体温计和退烧药拿了过来。
关默坐在段温床边,拿着体温计对着他的额头按了一下。
38度5。
“……”
之前,每次段温生病。他都会跑来她的家。
段温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是在半夜,12点多。当时关默刚回家,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她从猫眼中看到了段温,便给她开了门。打开门的瞬间,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那时他们还不是很熟。段温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对自己撒娇。所以当时的关默十分震惊与无措。
关默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保安说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烧要跑她家来。但是那天晚上,关默给他喝了药,敷了毛巾,还告诉了段温她家的密码。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当时的段温,看上去,很可怜。
关默看着眼前,和那时一样可怜的段温,慢慢从那段回忆中抽离。
段温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是当关默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看她了。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神情看上去还不太清醒,整个人很虚弱。
他不知不觉拉住了关默的手。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本能地,在这种虚弱的时刻,渴求关默的存在。
“老板……”他轻声喊了喊她。
关默将他的手握紧了一些。
“为什么要开窗户。”关默牵起他的手,随意地捏着。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给人一种在质问的压迫感。
他的手很烫,温度很快传到了关默的手心。
“因为……很热。”段温转过头,不敢看关默的眼睛。
关默听到这个回答,随意点点头。
“你现在清醒吗?”
“还行……”
“应该叫我什么?”
“……”段温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他撑着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关默。”
他先是很认真地喊了一声,后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流淌了一遍,便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病感与朦胧的困意,往关默身上倒去。
“关默。”他又带着笑意喊关默的名字,语气中又回复了他平时和关默撒娇时的状态,“我好难受啊,关默。”
关默听到后一下子愣住了。像是被什么忽然敲打了一下心脏,让她的头脑空白了一瞬。
此刻。他们的关系好像更加不明确了。以往,不管再怎么混乱,只要段温喊她老板,她都会很清醒。可是现在,被隐藏起来畸形的关系没有了遮蔽,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不行。这样不行。
关默的手迟迟没有环过段温。就这样撑在床边,紧紧握拳。
“……先吃药吧。”关默努力掩饰内心的慌张。
这个退烧药是可以空腹吃的类型。段温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吃饭的胃口。所以干脆先让他吃药。
关默将退烧药倒在它附带的杯子里,量好了用量,她递给了段温,段温却没有接过,而是直接将嘴靠在了杯沿上。
关默见状只得微微抬手,让药流进他的口中。
“关默,你对我真好。”段温暗自笑了笑。
很明显,段温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叫关默的名字,而且有点乐在其中。他似乎很享受呼唤名字带来的异样感受。这会让他们此刻不是老板与下属。
而更像……其他什么关系。
“……”关默静静地将杯子盖在瓶盖上,将药放在床头柜上。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说着就要起身。
不过她没有成功。
段温拉住了她的手。他现在生着病,没什么力气,关默只要轻轻一拽就可以将手抽出,段温也清楚,于是他往前倾了倾身子,上半身整个往关默的方向压了过去。
关默没有任何准备地倒在了床上,而段温,两只手撑在她的两边,将她困住。
“不要走。”
“关默。”
“你知道吗?关默。昨天晚上,我站在窗边时,特别想你。我好想去找你,好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我一想到我们只是老板与下属的关系,我就好难过。”
“关默。你真的只觉得你是我的老板吗?”
“……”
段温委屈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眼角本就泛红,说完那段话后,眼中更是含上了泪水。他的语气听上去很伤心,可是又让人感觉他是在故意这么说。
他在用这个该死的名字,用这个该死的身份,逼关默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