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沈禾姝重生但仍不识水性,在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忽然感觉自己的腰上有一只炽热但又温暖的宽大手掌紧紧将她箍住,她才不至于继续往下沉。
她以为会和前世一样,是她乔桓夜于是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又推又打来发泄自己的气愤。
可男人却将她搂得更紧,像是在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她的脸顺势靠在那人的宽阔结实的胸膛,听到了有力的心跳,朦胧间还看到了他下颌一颗极小的朱砂痣。
两人游到岸上,沈禾姝脱力瘫坐在地上,男人给她披了一件薄款的九蟒披风就往后退几步双手在后面背着站在她面前。
她手挡在眼前抵住刺眼的光芒,借着光她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风度翩翩但举手投足间又透着冷酷无情。
身长与旁边的假山不差几毫,衣着一袭衣袖口尽镶绣银丝蟒蛇边的暗紫色锦袍还正在不断滴着水,腰间也束着蟒蛇锦带因着刚才沈禾姝的举动有些松散,头上有一顶品质极好、玉质的冠。
英俊的脸上一道剑眉,细长的凤眸深邃又幽暗,与死沉的寒潭一般无二。
沈禾姝皱着秀气的眉,她通过衣裳认出了面前人。亦是耀宗帝畏忌的人,当朝最年轻的臣子,摄政王——魏元聿。
虽然姬渊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状态但因其国事家事掺杂不分早已被群臣架空,这才有了魏元聿的出现。
前世的她与他一面都未见过,只在简陋的草屋里替乔桓夜连夜缝鞋的时候听他讲过那个站在他对立面的人魏元聿。
曾亲自领兵仅千人一夜屠一城,性情飘忽不定,看不顺眼的人从绝活不过第二刻。
正纳闷前世她并未在今日见到这人,本该出现的乔桓夜终于来到了荷池旁。沈禾姝便站起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早已站远的杨流彩又大肆宣扬起来:“快来人啊,二小姐快不行了。”
走到离荷池不远的瑞莲处的沈士玄听到自己的女儿有危险马不停蹄地跑到池边,看到的是自己宠爱的女儿披着九蟒袍子和朝中最危险但具威严的人站在一起,虽在朝中担任要职但还是一时茫然。
沈禾姝看着正在呆愣的父亲眸溢伤怀,心中顿有一计。
既要摆脱前世的惨事第一件事就是远离乔桓夜,而今日到访的贵客中和他对立的魏元聿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整理面上的情绪,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身姿端正,步履轻盈的走向沈士玄。向他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万福礼,声音如珠玉轻击,一尘不染,令人心神荡然。
“女儿给父亲请安让父亲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父亲,女儿方才在荷池边忽地脚步虚浮失手掉了下去多亏了摄政王救下女儿,这才安然无恙。”
沈士玄回过神来,面露慈色的看着沈禾姝,急切地说:“姝儿没伤到吧,赶快回闺房将衣着整理好,摄政王的事爹会妥善处理的你不必担忧。”
柔和又带着温暖的清风拂过湖面,引得池中的荷叶轻摇着。
沈禾姝再次听到父亲关切的话语,鼻尖一酸眼眶的泪将要瞬间脱线但还是保全了她京中高门贵女典范的荣称。行完礼便说:“父亲女儿先下去更衣,您要将带摄政王殿下去哪?”
“前厅,你一个闺阁女儿家问这么多干什么,没规矩快下去。”
沈禾姝转身远远朝魏元聿行了一个半蹲礼,之后与那深邃的眸子对上,她嘴唇笑着眼底却波澜不惊。之后半侧身眼神凌冽看向站在一旁的乔桓夜。
朝沈士玄不解地说:“父亲,这位小生面色有些生可是哪家不常出门的公子?”她早已认出此人是谁,知道他文人风骨高面却薄要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沈士玄看向乔桓夜也觉得陌生便肃起颜,质问道:“这位贵客你是哪家的公子?报上名来。”
乔桓夜霎时脸上泛着红晕,手指也在不断抠动一直在吞吞吐吐就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沈禾姝看着他出糗在暗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前世的乔桓夜可谓是一个爱面子胜过生命的人。
家中已徒留四壁他却在外面身穿银丝制成的锦彩,腰间美玉相配,但有好几次饥不饱腹。
沈禾姝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乔桓夜,上前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掌掴。随后秀气的眉毛蹙起,侧着脸看向池里的随风而荡的荷花。
冷傲地说:“家中仆人早以向你们这些登徒子告知本小姐不见外男,你们为何还要纠缠不清。本小姐是相府嫡长女自知这个身份会让你们很多人受益终生,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我眼。”这个对他来说还只是小小的惩罚。
没等到乔桓夜作出反应就回到沈士玄身边,敛衽行礼说:“父亲,是孩儿不好。没能及时向您说明原因,登徒子们纠缠孩儿许久孩儿只是不想您过多担心,孩儿以后再也不会了做事前都会与父亲又商有量。那这个登徒子……”
沈士玄本是愠色但又露出温柔,扶起沈禾姝,愤愤然说:“直接将他送去大理寺。姝儿,快去更衣别再拖延了。”
“知道,女儿懂得分寸。”语毕便向自己所住的沁溪楼走去。
刚踏出荷池杨流彩就及时的出现在沈禾姝后方,沈禾姝扭头瞥了她一眼,眼里的恨意将要溢出。还是轻飘飘地说:“流彩,我记得你的乡贯是在瑶湖边上的一个小镇是吗?”
流彩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回小姐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