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和元年,六月二十日。
因着下午要举行婚礼就将笄礼放到了早晨,沈士玄和黎臻站在沈府前的东面台阶上迎宾。
来府的宾客都快将门槛给踏破了。
一是为了瞧瞧这京师第一世家闺秀的及笄礼,二是为了长长眼,来看看摄政王与其轰动京师的婚礼。
沈禾姝卯时一刻就被镜月给摇起来,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女子眼睛都还尚未睁开。
“小姐,今日你可得打起十二万份的精神。奴婢刚去前厅瞅了一眼,来的宾客将前院都围满了。”镜月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说道。
沈禾姝轻撩起睫羽,狐狸眼中还留有几分迷蒙,“知道了,今日本就是我的大日子。我一定会重视起来的。笄礼前要沐浴,你先去浴房准备一番,我随后就到。”
沈禾姝进了浴房,雾气萦绕在周围。镜月快步走上前道:“小姐,素衣以为您准备好。”,点了点头笑着走进散满玫瑰花瓣的池中。
沐浴后她披着湿漉漉、青丝如绢的黑发,将放在池边的素衣整齐地穿在身上。
回到闺房后,沈禾姝坐在铜镜前。镜月用金丝巾帕擦着滴水的乌发。待头发干后,她就为沈禾姝挽了一个双髻。
沈禾姝画了一个淡妆,这时梁臻也来了沁溪楼。
梁臻站在闺房门口,笑盈盈地说:“姝儿,你可准备好了?宾客都已在外侯着,仪式该开始了。”
沈禾姝抿了抿口红纸,先是对着铜镜浅浅笑了笑,后扭头看向梁臻莞尔道:“母亲,孩儿已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走。”
梁臻望着今日稍稍打扮的沈禾姝,连连点头,等沈禾姝走到她面前时。
毫不吝啬地夸道:“我们姝儿可真不愧这京师城第一闺秀的称号,不怎么打扮还是这样貌美。”
沈禾姝莞尔的笑变为了喜笑盈腮,“多谢母亲夸赞,母亲面颊虽有岁月侵蚀可还残留着闺秀的美貌,更何况姝儿的美貌还是母亲给予的。”
梁臻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冻住,许久才恢复。“快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沈禾姝自是看见了,脚步跟了上去可眼皮沉了下去。不明白梁臻为何会僵住,她说的都是事实啊。
前世笄礼前梁茹婳对她提起过,说她与梁臻长得不像。可她当时并未在意,将心思全部放在及笄礼上。
沈禾姝边走边想着,脚步也放慢,确实是这样。她长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但梁臻却是盈盈杏眼,沈禾娇也是。
沈禾姝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是梁臻的亲生女儿,可她心中又十分矛盾。
梁臻待她极好,儿时那件时候她就没有离开过梁臻的眼皮底下。做什么事都要将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除了长相不同,梁臻这个做母亲的可谓是没有半分不对,沈禾姝就将这个念头带着犹疑放下了。今日一过她便好好查查这件事。
沈禾姝将头抬起,步子也迈的大了些,追了上去,换上一副笑脸。“母亲今日是由您来为我簪发吗?”
梁臻拧起眉,疑惑问:“怎么问起这个,不是早就定好由母亲来为你簪,你还想让谁来给你簪?”
自古女子簪发都是母亲来为其簪,看梁臻的神色,沈禾姝将心中的疑虑打消。
“母亲簪的发是最好看的,若是别人簪我还不让呢。”沈禾姝笑嘻嘻地说道。
梁臻听到这话,脸上又浮起笑意。又往沈禾姝的腿上瞧着,眸中透着担忧。
“姝儿,今日可要累着你了。去祠堂里是要跪拜垫的,你这膝盖可还撑得住?”
沈禾姝泪水沾在眼角,嫣然笑道:“母亲放心好了,昨日夜里镜月为我敷了草药的,今日还是可以挺住的。”
出了沈庭园,宾客就陆续多了起来。沈禾姝一一向他们行礼打招呼,走到祠堂前,沈士玄和姚娟已在外等着。
今日,只可许家中长辈与沈禾姝可以进祠堂,小辈和宾客们都在外候着。
沈禾姝进了祠堂就从香盒中拿出三根香点起,拜了三下插入香炉中,随后又对着祠堂中的牌匾行着三拜九叩礼。
沈禾姝跪在拜垫上,虔诚道:“沈氏的列祖列宗,今日,乃晚辈禾姝的及笄之日,还望先祖们保佑禾姝平安顺遂万事顺意。”
祭祖结束后,三名长辈先往前厅走,留下沈禾姝与镜月在后面。
沈禾姝在去前厅的路上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郭筱,她对她的来迟并未责怪,笑着望着她。
前厅的宾客早已围满,只留下一道窄窄的小路。
沈禾姝眸子紧盯前方,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向前走着。望着与上一世几乎相同的摆设,虽已知结果不同但她心中还是一阵怔忡。
这一世她的及笄礼,不会再因为一道圣旨变得早早了事,而是会成为这京师最为壮观的典礼。
两旁的宾客都在唏嘘着,可无一人敢说话。
“沈丞相,你家女儿真不愧为京中的闺秀之首,简直是花容月貌,姿容绝代啊,大家说是不是呀。”
前厅的人太过繁杂,不知是谁说出的这句话,但也将沉闷的气氛带动起来,大家纷纷都在夸沈禾姝的容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