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宋老师叹了口气,“他的这个事情吧,其实说起来也不复杂,只是没找到对的方式,那会儿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并不意外,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在我心理咨询室的门口徘徊,那天他应该也是特意挑了没人的时候才进来的。”
凌佑安静的听着。
“我们的交流一开始也并不顺利,他有些话不愿意给我透露,只是说最近总是做噩梦,感觉自己是个异类,我以为他是遭到校园霸凌,或者是内心比较孤僻和同学们相处不来,有些抑郁……后来他慢慢的信任我了,跟我说他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我才知道这孩子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让他对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他觉得自己是病态的,他做的事情是不对的,我很担心,结合他之前跟我说的情况,我推荐他去找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做干预和治疗……”
凌佑听的眉头褶了三层,他真的无法想象,孤僻,异类,抑郁这种词,会在徐闻钦身上出现。
凌佑问,“老师,那他说的病是什么?”
宋老师坚定的说,“他没有病的,他和这个世上其他人一样,都是正常的孩子。情感方面虽然有所不同,但他有爱的权利,也有资格得到别人同样的爱。”
“他并不是怪物!”
凌佑说,“情感不同,您是说,同.性.恋?”
“他跟你说了?”宋老师笑了,“他能坦诚的跟你说,说明他信任你。”
凌佑问,“后来呢?”
“我给他推荐心理医生,是我的朋友,他很积极的配合治疗,反馈还是挺好的,也慢慢的走出来了,看他目前的状态应该是已经没有问题了。我知道你也是关心他所以才来问我,看得出来你们俩关系挺不错的,你以后和他相处的过程当中,多给他正向的引导,他是个好孩子。”
凌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宋老师。”
宋老师看着他,拍了拍凌佑的肩膀,两人一起回球场。
三天后,徐闻钦,凌佑,饶若冰三个人搭动车回了武汉,票是凌佑在网上买的,这货给自己和徐闻钦买了并排坐,把饶若冰安排到了另一节车厢里。
简直幼稚。
徐薇宁开车过来接他们,她先把凌佑送回家,这才带着两人回去。
又过了两天,高洋终于结束了第一期的补习课程,叫着嚷着要约兄弟们出来浪一波,出门的时候饶若冰问他去哪儿,徐闻钦想着留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便带着她一起。
高洋一直在哭惨,“我妈真是钱多的没处花,这个钱干点儿什么不好,补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煜嘲讽他,“你这种脑子缺一块的人,不是几次集训就能补回来的。”
高洋就踹他,说他卖·国·贼。
饶若冰在边上听的直笑,她一笑,高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闹了,他轻拐了一下徐闻钦,小声嘀咕,“这个不会就是你前女朋友吧?”
徐闻钦嗤他,“你这破嘴...没完了是吗!”
“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不说了,”高洋打着哈哈,把菜往饶若冰面前放,“你吃这个啊,这是这家店的特色菜。”
“好,谢谢,”她淡淡笑着的样子,特别的可爱,非常符合高洋这种直男审美。
高洋低下头,平生头一次脸红了。
程煜看的好玩,凑过去问,“开心吗?”
高洋一脸茫然,“什么开心吗?”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脸。”
高洋…………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饶若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安静的吃东西,带着笑,其实她好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一下子也多了好几个朋友。
几人在商场逛了几圈,程煜还顺便买了两套衣服,被苏末迪又教训了一顿,说他衣服千千万,为什么总是不够穿。
凌佑今天没和他们一起玩儿,他约了心理医生。
门轻轻的敲响,得到一声温柔的“请进”。
“彤姐,好久不见。”凌佑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平时的那股子锋芒都掩在这一身青春活泼之下。
李彤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听说你出去玩儿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凌佑说,“也是时候回来了,还有补课呢。”
李彤给他倒了一杯水,“坐下聊吧。”
“嗯。”
两人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凌佑都喝完了一杯水才进入正题,“姐,今天过来找你,是想和你认真的聊聊。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李彤看着他轻轻扬眉,表示洗耳恭听。
凌佑眼神坚定,“我肯定是喜欢他的,这个没有任何怀疑。”
李彤温柔的笑着,“这个问题你刚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也提醒过你。”
“我知道,”凌佑说,“我现在只是更加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
凌佑简单的把这几天的事情和想法跟她交流了一番,“你也知道,他妈妈和我爸要结婚了,但是我还是想继续喜欢着他,而且,我也想帮助他。”
李彤表情略微严肃,“你确定吗?”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多少问题凌佑一清二楚。
凌佑说,“确定,我一直的想法你也知道,我们本来就是自由的个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不想因为顾及我爸,把我自己的情感抹杀掉,也许你会觉得这自私,可是人活一遭,能遇到喜欢的人本来就很难得,而且在我知道他妈妈和我爸的事情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他了。”
“你不顾及,那他呢?”李彤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我要陪着他,不要再有谁带着恶意来伤害他,我想他一直开心,去做自己,”凌佑不由的轻叹一口气,“姐,我想问,如果我跟他坦白的话,这种情况下怎么样才不会吓到他?”
李彤问,“你想怎么做?”
凌佑说,“我如果告诉他我喜欢他,他会不会觉得我也是个神经病?或者他觉得我是在同情他,或者是我受他的影响了,就是……”
凌佑语无伦次,他的顾虑太多了,只能看着李彤无力的问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吗?”
李彤点点头,“明白。”
凌佑喃喃自说,“姐,我感觉得到,他对我不一样,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过。”
李彤冷静的答他,“在我看来,他的态度是一种对自我的否定,并不是对这个群体的排斥。一般我们会通过转化思维去调整他的偏差误区,但是我听你的意思,他提起以前事情的排斥和剧烈反应,可能效果不会很大。或者可以慢慢的先让他找到自我认同感,有点像脱敏治疗。”
凌佑说,“大概理解你的意思,我在书上看到过。”
“理论和实践是紧密相连的,现在有两个方法,第一个就是尽快的接受正规的心理辅导和治疗,他的状态说明他没有完全好,要认清这一点。”李彤边说边记录,“第二个,比如你们在相处的过程中,可以逐步的去增强他的信任感,不是对你的,是对这种关系的信任感,让他知道,在和同.性的相处和恋爱关系上是可以正常发展的,让他慢慢的消除抵抗情绪。”
凌佑声音闷闷的,“可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要怎么正常发展,我上次问他,他没有正面回答,我怕他顾忌父母,一退再退,反而把自己藏的更深。”
“自厌的人,其实是害怕被戳穿的,他能对你坦白,说明他信任你,也在乎你对他的一些看法,他的心结还没解开,你不如放下这些杂念,先慢慢来,不要着急,心理治疗的过程肯定是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