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啊!又不是在家读不起书,干嘛非跑那书院去和臭男人们挤在一起念书去啊?”
明惜月只笑说小萍不已经说出原因了吗?见小萍一脸疑惑,便又解释道:
“就因为那书院是只供男子读书的地方,所以我偏想进去看上一看。”
因为那书院既然男子去得,那么她明惜月便也去得。
历城的日子过的很快,秋去春来,明惜月上学也近一年了。
毕竟若放在前世,此时的明惜月不也正是上学的年纪?
小萍也逐渐接受了自家小姐沉迷上学堂的现实,见明惜月每日早起上学、背书练字,甚至经常为了做文章赶功课熬大夜,也没嚷过累说放弃。
小萍一时有些好笑,觉着若是明家大少爷见到小姐今日如此上进的模样,不知道是会哭还是会笑?
不过明惜月一直没告诉小萍,她到底是如何入学的。
今世各州府的学院入学条件十分之严苛,小萍一直猜不透她家小姐到底是如何以“韩少爷”这个外来子弟的身份进的州学学堂。
而且明惜月似乎只上学、从不参加各类考试,小萍从来没在书院门口放的各类榜单上见过韩少爷的名字。
一日历城书院开了骑术课,明惜月回家后一瘸一拐捂着屁股踉跄不已,轻描淡显地说自己学艺不精摔了两回。
夜里小萍给她擦药时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心疼不已,而明惜月却一直没喊疼,反而因骑马刚入了些门而兴奋雀跃。
在历城的这一年里,明惜月似乎每日都带着笑,连背诗都很少再诵那悲春伤秋、离人羁旅之情。
唯一的例外,便是在明长弦家书寄来的日子里,她允许自己被关在房间里偷偷沉默寡言一会儿。
小萍不明就里,只当自家小姐是在怀念兄长。
而且这一年间靖王爷也没再给自家小姐送过信,小萍还以为他二人再无可能了,便也再不提及旧事。
只是小萍不知道的是,那靖王爷不知如何说服了明长弦,让他每次给明惜月寄信时都捎带上几篇自己的笔墨。
明惜月对此很是无奈,心想她先前诀别时说过让彼此别再联系的话语竟都白费了……
而那陈守溪也属实是花样百出,有时候假借明惜月兄长的口吻给她阐述西北各地的见闻,有时引经据典、借诗言志;有时又在信里稍两首自己诌的酸诗,似是故意让她一眼认出不是自家兄长的手笔。
更有甚者,一次竟然随信寄来一篇歌颂西域歌女的骈文……
什么“雪腕摇金铃纤腰束绛绡 ”,当真是荒唐至极!
明惜月满脸黑线地想:自己那老实哥哥,怎会写如此艳文?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明惜月再嫌弃,也不得不承认他陈岳笔下的大西北很美、很吸引人。
前世明惜月也曾去过兰州、敦煌,也看过那佛国之灵秀,只可惜早已残破不全,难以遥想当年盛景。
明惜月满怀憧憬地想,若是能再去亲眼看看就好了。
今世信佛者众多,万一那儿也有呢?
一日明惜月又收到兄长的来信,刚把自己关在房里偷看完,就喜气洋洋地冲出房间给了小萍一个结实的拥抱,说她要当姑姑了。
原来是崔姐姐有了身孕,连家里的两位老仆听到素未谋面的少夫人即将诞育明家的下一代,都为之十分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明惜月上学都喜气洋洋的,直到有一天在书院被同窗提醒,说此地与金城相隔万里、山川路远,不知何时她才能见到自己的子侄。
还有远方的兄长、双亲和……旧友,明惜月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他们。
回家后,小萍见她阴沉着脸,不知道如何安慰。
于是想到自家小姐喜欢饮茶,小萍便笑着提议:
“湖畔的荷花开了,我明日一早去为小姐采那荷上的露水煮茶可好?”
明惜月虽仍阴沉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日,明惜月刚从书院回家,就回房提笔写下一篇文字,让小萍第二天出去张贴。
小萍一看,竟是一张高价雇佣护卫的声明,心下疑惑:
“小姐,你要找护卫干嘛?护送你上下学?还是陪你练骑射?”
正吃茶的明惜月白了她一眼,忙回:“找护卫,自然是护送我去西北,见兄长啊!”
这可当真把小萍吓了一跳,心说自家小姐可真是出其不意……
不过这此,明家的两位“老祖宗”终于跳出来反对了,说没有哪家的小姐像她这般,又是女扮男装、上学堂读书、还打算独自出远门……
可是明惜月懒得搭理,只叫小萍先以招募家丁为名将护卫带进明宅,等过一阵子人品得到两位老人肯定了,再慢慢提西北远行之事,说这叫徐徐图之。
小萍对此很无奈,心想若是自家小姐每日剑走偏锋的这些功夫心思都用在读书作诗上,怕是造成了一代文豪了。
只是小萍看着明惜月写的告示又犯了难,这又要求品貌端正、又要求会拳脚功夫,还得接受远途护主的……
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人吗?小萍对此很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