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雪无语地看她一眼,“楚哥哥乃三元榜首,温文儒雅,喜欢上他十分正常,但那也是以前的事。”
“我也不逊色,世上又不是只有楚哥哥一个好男人,我自然配的上其他好的。”
说这话时裴敬雪微微扬着头,少女透亮的肤色比雪还白,眉目间尽是张扬自信,晚水微微挑了挑眉。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两个看起来……真是郎才郎貌的。”
裴敬雪眼中流露出艳羡的情绪。
“你还不快去送饭?要等菜凉了给楚哥哥吃吗?”她说完转身便走了,晚水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菜肴清淡、简单,但楚越心中藏着事,胃口不怎么好。
李卿暮看他搅和着碗里的粥,伸手抱过梨花,“把粥喝了,我们聊聊……北境十三城。”
楚越手中一顿,倏地抬眼看他。
李卿暮面色平静,“这段时间,该查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他用下巴指了指粥,意思明显。
继而将袁弘昌方才递上来的宣纸折放在石桌上,把小菜推到楚越面前。
楚越立刻三两口喝掉粥,晚水见缝插针地又端上药。
他看了眼李卿暮的表情,上面写着“不容推辞”四个字。
良药苦口,一碗汤药灌下去,楚越面色不变。
晚水收掉桌上食具,余下一盘海棠酥,院中只剩两人。
“我知你是太子门人,但此事太子就是幕后推手,你的老师……想必也参与其中,还有户部侍郎、刑部侍郎、御史大夫,他们都脱不开干系。”
“北境十三城,也并不是完全因为缺了这批军饷而丢掉的,城破只是早晚的事情。”
“你无需自责。”
“这是职方郎中袁弘昌的供词,是他周游各方,促成这个结局,你看了就明白了,你若心中还是怨恨,我替你杀了他。”
李卿暮视线从梨花身上撤下,落在楚越脸上。
他喉头不自然地动了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楚越捡起桌上宣纸,快速看完,与他在牢中拼凑出来的基本一致。
他迎着李卿暮的目光,从记忆里搜寻良久,确认他们的确只是彻云书院的同窗,“你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李卿暮已想好了措辞,就在那晚裴敬雪夜访将军府后,但他很想听听楚越的想法,“你觉得呢?”
梨花从李卿暮怀中站起来,伸个懒腰,跳上石桌,慵懒地走进楚越怀中,“我猜,无外乎三点原因。”
楚越撸着猫,“第一,真相。彻云书院同窗时,我对殿下印象很深,深知殿下是个深明大义、正直爽快的人。我知道殿下从书院离开后从了军,此事关乎北境二十万军士,殿下查清此事无可非议,顺便还我一个清白,也合情合理。”
“第二,情义。”
李卿暮心头一跳,听楚越继续说,“裴老将军百战沙场,铁衣斑斑,却没有安享晚年。殿下算得上是裴将军的半个学生,为他讨个公道,弄清事情真相,知我无辜。”
“第三,夺嫡。”
“我是大启朝永安年间的三元榜首,国子监中,一半都是我的学生,他们是王朝未来的象征,我即便遭此劫难,但整个文官脉络仍在我的手上。你需要我的帮助,如果殿下对那权力巅峰有所向往的话。”
楚越刚下狱那段时间,国子监的学生轮番探望。
后来大理寺定案,白纸黑字放在楚越面前,楚越拒不认罪,再到龙颜大怒,一封斩首圣旨下发,惹得国子监那群学生在承天门外跪成一片,赶都赶不走。
再后来,居然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活生生将他们骂走。
比起武将,文官更害怕被唾沫星子湮没。
“不过,依我现在的名声,殿下若想夺嫡,我不是最好的选择。”楚越自嘲道。
李卿暮脱口而出,“你是最好的。”
“嗯?”楚越歪着头,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我的意思是说,满朝文武、文官武官里,你是最好的。”李卿暮眼神往下,落在左手扳指上。
“殿下抬爱了。”楚越揉着梨花的脖子,“所以殿下为什么要救我?”
“你真的对我印象很深吗?”李卿暮发问。
楚越一怔,他只不过是客气两句,实际上连书院同窗是何年份都有些含糊,“自然,殿下天人之姿,耳目犹新。”
李卿暮低着头,楚越见他眉目都舒展了很多,可还是不回答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此事关系到他日后的谋划。
“殿下,是想夺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