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寻反射弧再长,也还是察觉出了应礼的不对劲。
应礼在躲他,很直接的那种。
他主动搭话,会被顾左右而言他,或者选择性忽略。
晚上约着一起做题,也没有以前的热情,冷冰冰地站在对面,像教导主任似的。
连朱星权这种迟钝的都忍不住问:“你和应礼是不是闹矛盾了?害,都是兄弟,床头打完床尾和!”
你这好像也不是兄弟吧。黎寻也懒得吐槽。
潜意识里他和应礼就是这样的,无论闹多大的矛盾,隔天就能和好。
可这次,他都被冷落了将近一周了。
一周了诶!
黎寻也心虚,暗自在心里揣摩最近都干了什么坏事惹得小古板又不开心。
自从开始老公的必要修行后,他连玩笑都很少开了,对应礼温柔到连文悦都觉得他谄媚。
难道是前天在背后偷偷抱怨应礼不好好吃饭被发现了?
可可可……他也是为了小古板的身体嘛,黎寻觉得好委屈。
这会听到隔壁班两个女孩子分享少女心事,说周末逛街不小心撞见学长和女朋友在接吻,啊啊好难为情耶!
黎寻瞬间福至心灵,左手握拳猛地击在右掌。
他悟了!!
应礼一定是害羞了!
以小古板的清纯程度,随口开个荤段子都能把他听得面红耳赤,斥一句,“胡闹,不知羞耻。”
影像冲击力更大,一定把小古板吓坏了吧?
黎寻像被浇了水的棉花糖,瞬间整个垮掉。
呜呜呜,他好失败啊,作为优秀的完美老公,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安抚老婆的情绪!
甚至!!
还迟钝到在这么多天后才醒悟过来。
……
“你受委屈了应礼。”
他冲回教室莫名其妙就是这么一句,把正在和同学讨论题目的应礼吓了一跳。
同学很有眼力地说你们先聊,就要返回座位。
“等等,还没完。”应礼却开口留下了人。
对方一边看着应礼,一边用余光偷瞄黎寻,有点不知所措。
黎寻也没察觉应礼是刻意留人,缓了口气,打算履行一些理想老公该尽的义务。
谁知才刚开口,朱星权就拿着成绩单小跑了回来。
“寻哥寻哥你进步了好多!”
嗓门大到好像黎寻不是进步而是高中状元。
被这一嗓子打了岔,黎寻也忘了刚才措好的辞,嗫嚅着向前一点点。
三模成绩太重要了,几个学生一窝蜂冲上去看。
黎寻被撞了个趔趄,万幸有应礼捞了他一把才站稳。
“谢……”
还没说完,应礼就松了手,淡淡撇了他一眼,几步上前去看了成绩单。
应礼的名字依旧挂在最前方,闪亮的惊人,完美的分数赢得了不少人艳羡。
但他本人却一点也不在乎,连具体分数都没看。
视线下滑,在中下游停顿,精准锁定在黎寻两个字,缓缓舒了一口气。
黎寻这次确实进步了,数学终于突破了及格线,还被李军在班会在大肆表扬了一会。
但他本人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勾着头,感觉再也好不起来。
课后朱星权来道喜,“我要是也能考这样就好了,回家我妈又要唠叨我了,哎呀好烦。”
“你不是进步了吗?有什么好烦的。”蒋毅远远搭腔。
朱星权哭丧着脸,“人是不能满足的嘛,无法上岸时就希望能过普本线,过了线又做梦重点,什么211985,你看我配吗?我倒是努努力能吃到211斤。”
“拉倒吧,就你这个小身板。”
“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我妈现在就恨不得我能直接逆袭成应礼二代,这样她说出去也有面,诶……我要是……”
是啊,黎寻双手并在一起,狠狠搓了搓脸。
他现在好像和朱星权的妈妈有很多共同话题了。
不满足,不甘愿。
为什么才进步了一点点。
又不是学不好,为什么当初没有早点发力?
为什么发力了却还是距离那个人好远好远。
那些年他到底在干什么呢?他突然很想回头看看,去问问那些年的自己。
浑水摸鱼,习惯性的躲避,感兴趣的科目使出浑身解数去学,争取满分,不感兴趣的看都不看一眼,任那门课程有天大的好处,也还是躲得远远的。
他总是这样,感情用事,把要面对的所有,都情绪划分成了喜欢和不喜欢。
而不是应不应该。
真的好像来不及了。
黑板上的倒数已经快要进入一位数了。
那套题海在刷了三遍后,越来越厚,摞起来时已经能遮住他的眼。
夏天快要到了最热的时候。
学校里已经有人在准备挥手告别。
他们这些人很快就要说再见了。
若有幸在同一个城市,时不时还能约见一次,倘若分散各地,恐怕能期盼的也只剩下逢年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