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开学了,这段时间,迟昼煜时不时就会回外婆一家,但不会在那过夜。
两个舅舅虽然面上没说,但看得出来是希望他在家里住的,本来计划过完年就回城里照顾孩子,却是一直留到今天,孩子开学后也没回去。
家里现在就外公外婆和两个舅舅在家,可他不敢回去住。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要走了,小舅也是暴脾气上来,直接上门抓人。
习惯了家里多住着个人,现在不在,多少有些冷清。
他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看不进去。
“芋芋。”门口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他大喜,忙不迭跳下沙发。
奶奶病情最轻的时候也只能认识杨舒,现在叫他名字,要么是病情好转,要么是在清醒的状况下。
无论哪种,都够他高兴好久。
他扶着奶奶坐下,笑道:“奶奶,你知道我是谁吗?”
奶奶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的宝贝芋芋。”
“奶奶奶奶,”他顺势就要往奶奶怀里钻。
“江夜阑,多大了。”
杨舒一句话把他拽了回去,他身形比奶奶大了一倍。
“奶奶,我抱你吧,”边说着,把奶奶揽在怀里。
小时候奶奶抱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很小一个。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小煜呢?”
“他在外婆家。”
奶奶长叹口气,“小舒啊,去把我屋里架子下那个木箱拿来。”
“我去吧。”说罢,江夜阑便站起身,却又被杨舒拉了回去,“多大点事,你陪着奶奶,我去。”
很快,杨舒便提着一个木箱子放在地上。
木箱子一看就知道有好些年代了,但却是被擦的一尘不染,上面的彩色雕花已脱漆,但不难看出以前是何等的漂亮。
奶奶蹒跚着走过去蹲下,江夜阑赶紧拿过一个小凳子让她坐下。
很显然,杨舒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跟着江夜阑一起蹲在旁边看。
奶奶慢吞吞把上面的锁扣打开,最上面放了一面红布绣了五颗金色星星的国旗。
“我跟你爸结婚那天,下大雨滑坡,埋了好几个人,要不是有它,就不会有你们喽。”她已经记不清当初救他们的人的长相,唯有这面国旗,哪怕是病情发作时,看到别人车里有也会停下来看好久。
她很宝贝地国旗将其抚平放到沙发上,紧接着,从里面拿出四条纯红色针织围巾和一条红色的蚕丝丝巾,眉眼弯弯道:“我想着小舒结婚的时候给你当嫁妆来着。”她戳了戳杨舒的额头,“你呀。我看小李不错,可以试试。”
“妈。”
“哟,还害羞了,”奶奶把丝巾和两条围巾都塞给杨舒,转头又对江夜阑道:“芋芋啊,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吧。这段时间还冷,来,记得给小煜啊,那孩子也是不容易。”
“哦,对,”她拿出最下面的小匣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些首饰,“来,小舒,收好。”
“妈,你这是做什么?”
“我清醒的日子不多,当然得抓住机会。”
三人聊了不少以前的事情,一直到半夜才一前一后上床睡觉。
希望奶奶明天也是清醒的。
后天也是。
一直是。
开学前一天,迟昼煜才回来。
两人正窝在一起,商量着以后不做主播后要干嘛。
江夜阑是个软骨头,才坐了没一会儿就躺倒在迟昼煜腿上,“毕业后我会留在黔城工作。”
黔城没有平原,山多溶洞多,修路不是一件容易事,交通不发达,经济自是会落后,很多地方甚至到现在都没通路,更有甚者,连电都没有。
他努力读书,是想走出大山外去看看,不是永远离开大山。
小时候,他一放学就会跑去看挖掘机工作,看专业人员放□□炸开大石,这么些年,从田野小道到泥泞大路,再到现在平整的水泥路,他亲眼看过,他亲自走过。
能走在自己亲自参与修筑的路上,他觉得会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我也是。”迟昼煜捏了捏他的脸,“从同学到同事,你要看我一辈子了。”
江夜阑笑了一会,刚要开口,就听见了敲门声。
两人忙不迭坐直,有些尴尬的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