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场小型骚乱的起因,都是因为星时反常地迫切地来寻她。
若真是如此,那么对方的讯号大致是,离狭海城远一点,离环海边境远一点,离航运这块肥肉远一点。
诶……
凡事最怕一家人自相纷争,若真是那样,她执着坚持的边境守护,上万军士的性命寄托,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或者……此事处理不好,日后连自己都要被抹杀……
别无他法,只有上报。
边境大的隘口十余处,小的加起来有上百处。因为担心有人趁乱借机行事或是有小隘口来不及报信,苏莫在检查完报急信的隘口之后,所幸决定将环山边境的全部隘口都查一遍。下令从主力派兵分五队相对方向巡,若有异动便先发制人、斩草除根,自己则靠着飞羽翼从头到尾来回查,最终再与大部队汇合。
特特下令,重点留意是否有妖瘟冒头的迹象,若有可疑,即刻上报。
预计耗时长久。
遥远的王城,美丽典雅的玉华宫里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众宫人被斥令退下。
台阶上隐约有女子卑下的哭声。
“谁允许你对狭海城世子出手?!你好大的胆子!”玉华宫的廊间回荡起国主的怒气冲天的吼声。
“您怎么就能依据一个面目烧伤的刺客断定是臣妾?!是哪个奸臣贼子诬告臣妾!国主您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啊!”女声悲哭鸣冤。
“你以为……”国主的声音变得压抑低沉而显得充满杀意。
台阶上的女声传来呼吸受阻滞的短声喘气呻吟,再不能多言语。
“你以为……十年前,我不知道是谁让苏莫去码头找那个小术士?”国主的声音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不知道,又是谁让船帮的人来找苏莫‘偿命’?”
“您……呃……我……冤……”
“你真是好……好操心,那我也顺你的意……可你居然敢公然违旨,私下给前线的苏寻报信,除掉一个还不够,你居然还要杀我和沐颦唯一的儿子!仅剩的这一个,双臂残废的儿子!”
“苏寻天性驯良,为了自保已经是谨小慎微、一退再退……”霏颜近距离震惊地看见国主因怒气通红的双眼竟然因提到“苏寻”而溢泪,“如果不是那时你有了勿离……我真、的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国主奕泽攥着王后纤长脖子的右手更为用力,直到霏颜面色发青,双眼略翻白才松了手,将其摔回到台阶上。
“咳咳咳,”霏颜捂着自己的脖子猛咳几声,倒气,“……这一切都是贼子的诬陷!臣妾不认!”
“您告诉我!是谁说的?!有什么证据?臣妾要与他对簿公堂!”
“需要什么证据……”奕泽的双目昏暗一些,“狭海城来求亲时,你能急召苏莫回来就是证据……”
霏颜闻言低头,美丽的眼睛也慌乱地左右四顾,“不……那都是苏莫……自己瞎说的……臣妾是不慎中了她的计!”
“哈哈。”奕泽冷笑两声,显得毫无感情。
“国主!难道……只有苏寻苏莫是您的孩子?芙彤和勿离就不是您的孩子了吗?……只因那个狭海城世子遇袭、您一时急火攻心……恰巧有几个贼子的谗言……就在众人面前冤我打我,那两个孩子知道了,会有多心碎啊……?”
“你也知道什么是心碎?”奕泽苦笑更甚,“不远万里来投奔父母,知道他父母为了保全性命、苟活于世,连‘杀’了他三个哥哥才叫心碎!知道自己拼尽性命从妖怪口中救下的妹妹被父亲乱棍虐杀、悬尸示众才叫心碎!”
“不!不是的!”霏颜高声否定,“三位王子都是‘自愿’救国、名垂青史的大英雄!苏莫当时心智已丧、走火入魔,被木妖吞噬,您若不杀她,国中必有大祸。就连今天!您不计前嫌,委以重任,对她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当时,船帮指名要苏莫死,苏寻应该也知道您痛下杀手是为了保全前线的供给!也就是为保全他!如果连这个他都想不到……甚至还怨恨您,那他也不配您这样爱他!”
“是……这一切都有理由,都‘顺理成章’,所以我才更恨你!”奕泽凶狠道,“你只顾保全自己的儿女,为他们谋前程,却不给我的孩子活路!”
霏颜听见国主这样分别称呼孩子更是难过,泪水止不住地流。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的儿子起名叫‘勿离’吗?”
“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霏颜颤抖发声。
“不。我是希望苏寻给我个机会弥补,我希望他回心转意,不要走!可如今十一年了,我连他人在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管你怎么想,”国主转身要离去,“与狭海城结盟是我的意思,无论有多少人反对,付出多少代价,我也要打开航运。”
“我不允许在自己的宫殿里还有人做我的绊脚石。如果我再发现你敢对狭海城世子出手,我就毫不犹豫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