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廷在遇到安禾时还是皇城中最不受重视的三皇子,那时候的许云廷每天都干着所有皇子都不愿意干的苦差事。
许云廷的母妃是皇帝醉酒后宠幸的宫女,在有身孕后才被勉强封为嫔妃。因为母妃不受宠所以许云廷这个皇子的身份也很低微。
许云廷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就是一个闲散的皇子,他本来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但在皇宫里却是从来不会养一个闲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云廷就被小人盯上了,皇帝开始派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给许云廷。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子,父皇真的是太偏心了。竟然会让我来押运犯人到偏远的蛮荒之地,我的命也太苦了。”
许云廷坐在马车里行走在颠簸的泥土路上,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快要被马车颠裂开了。
坐在一旁的五皇子许相旬捂着嘴笑:“皇兄,这不是还有我在陪着你。”
“老五,我真是不明白你。押送犯人这种苦差事人人都避而远之,你却偏偏向父皇请命要与我同去,你图什么呢?”
许云廷屁股下面塞了四五个软垫子但依旧觉得不舒服,而许相旬也把自己的坐垫递给了他。
许相旬会心一笑:“臣弟并不觉得这差事苦,远离皇城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是极好吗?”
许云廷对着许相旬礼貌性地苦笑一下,许相旬撩开马车窗口的帘子往外看:“皇兄,你看。”
“看什么?”许云廷好奇地把脑袋伸了过去。
“看山清水秀,看鸟语花香,看人间繁华,看平常百姓的粗茶淡饭和辛勤劳作。这是多么美的一幅画啊!”许相旬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宫外生活的向往和渴望。
许云廷有很多时候都无法理解许相旬,因为他与自己不同。许相旬的母妃出生在皇亲贵族是皇帝明媒正娶回宫的妃子身份尊贵,而许相旬也深受皇帝的器重和赏识。
许云廷一直都觉得如果许相旬愿意,那东宫的位置就一定会是他的。但许相旬却对皇位没有丝毫的兴趣,他一心想出宫到深山老林中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老五,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你。无论是太子也好还是各位皇子也好,人人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可唯独你却对皇位不屑一顾,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许云廷终于还是问出了他这些年,最好奇的一个问题。
“是啊,人人最想要的,可我偏偏最不感兴趣。”许相旬神情淡漠,眼神仿佛是看淡了很多事情一般的通透。
许相旬陪着许云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犯人押送到了地方。
“好了,皇兄。臣弟就送您到这儿了,咱们有机会再聚。”许相旬转身离开却被许云廷一把拉住。
“老五,你去哪儿?你不回宫了吗?”
许相旬摇了摇头:“不回去,好不容易才混出宫。当然不回去了,父皇和母妃一直都知道我的志向其实从来都不在宫里。”
许云廷没有多言只是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塞到许相旬的手里:“宫外的生活可不比宫里,你还是多拿点银子傍身才行。”
“多谢皇兄,那臣弟就先走了。”
许云廷把唯一的马车也让给了许相旬然后目送马车越走越远,一转身才发觉自己不仅把唯一的交通工具给了许相旬而且还把身上所有的盘缠也都给了他。
“殿下,那个……我们现在该如何回宫啊?”
还是宫人的高鼎跟在许云廷身边,尴尬地小声寻问。
许云廷把最后的希望放在高鼎的身上:“高鼎,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回殿下,奴才每月的那点俸禄全都寄回老家了,现在身上可是身无分文。”高鼎表情无奈地双手一摊。
许云廷连忙转身往许相旬马车离开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五弟!五弟!老五,你等等我。你给我丢个玉佩下来!!我没盘缠回宫了!”
许相旬坐在马车上面伸出头往后看,看见许云廷在冲自己招手还以为他是在挥手告别。
“皇兄,你快回去吧!!”许相旬也朝许云廷笑着挥手。
没有追到许相旬的许云廷和高鼎只好徒步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在路过一个小镇时许云廷用手上的玉扳指换了一些银子。
高鼎用为数不多的银子买了最便宜的一头灰色毛驴还有一些粗粮上路,许云廷心如死灰地坐在毛驴身上然后由高鼎牵着毛驴走。
高鼎没想到花钱买的那头毛驴竟然比许云廷还要娇贵,走不了几里路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否则怎么也牵不走。
“高鼎,在我死之前我们还能回宫吗?”许云廷嘴唇干裂脸色惨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在毛驴后面。
毛驴走着走着竟然连人都不肯驮了,高鼎只好拿绳子一头栓着毛驴而另一头则绑在许云廷的腰上。
高鼎一边要拖着许云廷往前走,一边还要转头安慰他:“不会的,殿下,我们一定能平安回宫的。”
正值盛夏,中午的太阳比冬日里的暖炉还要炙热上百倍。许云廷感觉身体越来越没力气,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高鼎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许云廷后紧接着自己也晕倒在地,而毛驴也躺在地上吐着舌头散热。
安禾戴着草帽手里拿着锄头刚从地里干完农活往家走,但却在回家的路上发现躺在地上的许云廷和高鼎而且旁边还有一头毛驴。
安禾先把毛驴牵了回去然后又回家拉了一辆板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许云廷和高鼎也一起拉了回去。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许云廷被安禾做饭的香味馋醒,他顺着香味走到厨房看见盘子里的馒头后连忙拿起就往嘴里塞。
“你慢点吃,不够还有。”安禾倒了一碗凉茶递给许云廷。
许云廷抬头看了一眼安禾,就那一眼却让许云廷后来魂牵梦绕了很多很多年。
许云廷把吃了一半的馒头又放回盘子里,然后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渣,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姑娘你好,小生姓许。”
安禾温婉一笑:“许公子,你好。”
“你好你好,不知……呃……那个,小生是否有幸得知姑娘的闺名呢?”许云廷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和期待。
“安禾,国泰民安的安,禾苗茁壮的禾。”安禾笑着从锅里拿出热气腾腾的馒头递给许云廷。
许云廷被安禾的笑容深深地吸引住,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舍不得挪开。
“安禾姑娘,真是多谢你救了我和高鼎。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和高鼎恐怕要在太阳下晒成干了。”
许云廷站在一旁看着安禾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着切菜做饭,她笑了笑:“许公子不必太过介怀,救你们回来其实也是顺手的事。”
“不不不!这可必须要介怀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从来没有干过活的许云廷也卷起了袖子站在安禾身边想要帮她干些什么。
安禾嘴角上扬看了许云廷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安禾姑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安禾在厨房看了一圈然后又看了一眼细皮嫩肉的许云廷:“嗯……那就拜托许公子,帮我去后院喂一下那头小毛驴咯。”
“好!保证完成任务。”
许云廷笑着跑到后院,却发现高鼎正拿着玉米秸秆在喂小毛驴。许云廷走过去一把夺过高鼎手中的玉米秸秆。
“高鼎,你去休息,小毛驴我来喂。”
“这怎么可以,您可是皇子,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呢?”
许云廷神情慌张连忙捂住高鼎的嘴:“嘘,小声点!不许叫我殿下,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是路过此地要去东凛国的商人,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高鼎心里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乡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都是一些粗茶淡饭,还望许公子不嫌弃就好。”安禾一个人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许云廷连忙摆摆手:“不嫌弃!不嫌弃!我们怎么有资格嫌弃呢,还真是麻烦安禾姑娘了。”
“不麻烦,那就请二位尝尝我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