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李嬷嬷的不喜她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不去长公主面前碍她的眼就是了,她只是不喜欢她们欺负姨母。
从来,叫她们这些人能平视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大表哥跟旁人一样。
却原来,她在他的心里,同在长公主她们的心里,没多少分别。
所以他可以毫不留恋地抽身、撤退。
所以在买花瓶的那天可以不再回头,在乐善堂门口遇见也可以说变就变,更别提后面的相看、定情了。
她从来都是那个无依无靠的表小姐,她什么都没有,不相称,不值得,他不会有片刻的犹疑。
可笑她到如今才发现。
她的份量实在小得可怜,或许那小得可怜的份量也早就消失了,三年都未曾换他多一日的犹豫。
程念姝垂下了眼眸,“这实在是有些可笑……”
“可怜……”
“可悲……”
仿佛站在命运的对岸嘲笑着别人。
怜心听着她的话眼角也沁出了泪,要是她们还在姑苏多好啊。
阿福不住地往前跑着,她们早就远离了那个巷口,程念姝抓住怜心的衣衫,“我不要再这样了,不想再这样了。”
怜心忙跟着说道,“那就不这样了。”
七拐八拐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街道,怜心终于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
“小姐,别喜欢世子了……”
“过我们的生活,日子久了你就会渐渐地将他淡忘的,以后再找一个姑爷。”怜心说着就憧憬起来,在她的描述中她们漂泊的生活仿佛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听到了程念姝的回答。
“会忘记的。”
……
阿福很快就载着她们回了家,程母也早已回来了。
到家后程念姝只在收整了自己后休息了一会就又去与她们一同忙起了晚膳。
——
炊烟袅袅。
傍晚姜傲凝一家到了的时候程念姝她们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才将送给她们的温居礼放下便可以开饭了。
白煨肉、油灼肉、荔枝肉,一肉三吃。羊肚羹、卤鸡、鸭脯、醋搂鱼,各色时蔬,再配上好酒。
宾客尽欢,一顿饭用到天黑才结束。
用完饭姜傲凝将裴琅赶去跟程念姝她们一同收拾碗筷就拉着程母进屋讲姊妹间的贴心话去了。
吃饱喝足了的裴延自然是舒舒服服地去院子里等她了。
……
裴琅只是假模假样地帮忙将碗筷端到水井边上就吩咐黎风同怜心好好地洗,随后就喊上程念姝同他去喂大黑阿旺了。
阿旺已经长大了一圈,裴琅做了几个指令考验了它一番便又叫程念姝去写信。
程念姝将特意给大黑留的白煨肉与鸭脯倒入他的碗中,摇头道:“暂时没什么需要问的。”
“而且上次魏大人写得很详细了。”
她已经通过裴琅知道魏泽是个当官的,还与裴珩一同在大理寺共事了……
“表姐,你可要好好想想哦,”裴琅与阿旺击掌,又叫它坐下,只是提醒着程念姝,“我可是听魏大哥说,幼犬期可是接受训练最关键的时期。”
程念姝听到他的话又有些犹豫了。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准备回屋再想些问题好了。
……
看着程念姝离开的背影,裴琅偷笑着拍了拍阿旺的小头:“大功臣。”
他还不信骗不动她了。
“我也是大功臣~”
……
屋里,姜傲凝将近日私下里调查的结果告诉了程母。
“李家小子不行,是个花心的。”
“就算咱们姝儿再漂亮,也是拴不住一个本性风流的人。”
“我瞧来瞧去,还是觉得那个魏泽好。”
说着又将裴琅原先对魏泽还有些看不上,近日回家却是天天魏大哥长魏大哥短的事情与程母说了。
“我们娘儿俩倒是一个意见,当然你妹夫才是那个头一个提出来的。”
说完了姜傲凝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程母不知道裴琅也跟在后面忙得欢快,她失笑地道:“不该叫琅儿也跟在后面,他该以课业为重才是。”
“课业课业,”姜傲凝撇了下嘴,虽然平日里她对着裴琅也是口口声声课业要紧,可是,“他既然愿意忙活就叫他好好地忙活一下呗。”
“孩子还是不能整日里只知道课业,其他的人情世故一概不通。”
“再说了,若是成了,日后他同他姐夫的感情只会好上加好。”
程母垂下了眼眸:“你说得对。”
姜傲凝知道这是戳到她的心事了,姝儿虽然在家中生了变故后一下子懂了许多事情,可就是她看着也是很心疼的。
她仗着程母身体好了又多说了一句,“姐姐你与姐夫从前就是太护着姝儿了。”
才叫她陡逢变故便要承受这么多的时候一下子没个过渡。
只能凭着本能硬生生地去抗,心智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硬顶却没有退路的时候是最折磨人的。
况且她又怎么会没有迷茫无措的时候呢?
程母轻声地叹了口气。
“从前太护着了,现下又怕太过狠心了。”
“想她熬过去,又怕她吃不消……”
“想她快些长大,又盼着能有一个人同我一样护着她……”
门外,拎着茶壶正准备给她们再添些茶的程念姝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