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烤好的蛋白糖,适合搭配偏苦的茶。”
实际上是安珀觉得这位公爵夫人哭成这样估计不想吃饭了,烘个蛋白糖免得她低血糖了又添新麻烦,而且做蛋白糖十分省心省力:蛋白加糖加香草汁打发,低温烘干就能上桌。剩下的蛋黄被泡进了盐水,下午烤一烤就会变成美味的咸蛋黄。
当然,打发蛋白需要专门的打蛋器,否则就是自虐。
头等舱有单独的厨房,而且食材、工具、烤炉和木炭都不缺,简直太方便了。安珀用这种烤箱的技能全都得益于记忆碎片,她自己没有温度计是必然不行的。
洛山达公爵夫人默默的试吃了一个——然后又掉了一串眼泪珠子。她偷瞄了一眼发现安珀完全没看着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
安珀若无其事的站在旁边,盯着打蜡之后光可鉴人的黑褐色地板。凭着地板反光,她早把旁边动静看明白了。
这位公爵夫人原本就看起来很年轻,做出这动作显得更有点孩子气了。
“……你叫什么名字?”
“阿娜丝塔夏(Anastasia)。”安珀报出上辈子的半个网名,憋回后面半截布里塔尼亚。这个世界里除非祖上有个贵族,否则没有姓氏。
——当初我到底犯了什么中二病才拿A·B填了这么一串?真说出口感觉好奇怪。
“阿娜丝塔夏,你看起来很小,玛瑟斯大副从哪儿把你找来的?原来的主家对你不好么?这个手艺即便是在我公爵府也算得上很出众了。”
——那我可真是同情你们的饮食文化,不,零食文化。
安珀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把编出来的理由又解释了一遍。
公爵夫人看起来若有所思。
这时候外面传来格外尖细嘹亮的哨音,隐约有人在高喊:“雷霆之主教会巡查临检!停船!”
她们两个从窗户望出去,只见几艘银蓝色闪着鱼鳞光泽的小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拦住了正在掉头离港的两艘商船。
公爵夫人摇了摇头。
“影月之主在上,只有教会管理的地方就是容易出事,我也觉得阿娜丝塔夏你更合适去安全稳定的塔兰托工作——这个点心再给我准备一些,然后你去旁边仆人房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的夫人。”
“等等,”公爵夫人皱眉又想了想,补充,“仆人间里如果还有衣服,在船上我准许你穿着带洛山达家徽的衣服。”
然而等安珀推开厨房旁边仆人房的门时,她看到了更糟糕的画面——这里狭小得只有一张双层床和一个柜子,柜子的门大开着,里面只剩两件印着脏脚印的围裙,床上地上还有不少血迹。
她撇了撇嘴,开始有点明白为啥船上会刚好缺女仆。
厨房里淡水和海水是分开安设的管道阀门。安珀提桶接了些海水,把房间里的血迹擦洗干净。正当她将脏围裙拎起来准备摁进水桶时,一节断指从围裙下滚了出来。
安珀盯着这玩意儿,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身后就有人用满是茧子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别叫,”有个声音带点糯软的姑娘在她身后着急地低声说,“会吓到夫人的。”
安珀点点头,身后的姑娘才松手。
她回头看见是个皮肤晒成深小麦色的短发姑娘,穿着水手制服,灰蓝色的眼睛格外好看。
——就是眼神很飘忽,像是不太敢看地上的手指。
“我叫艾丽卡,你是新来的么?玛瑟斯大副让我带你认个路,”艾丽卡指了指她进来的时候开的另一个门,“这边通往下面大厨房。你不想住这个房间的话可以下来跟我们几个一起睡吊床,很舒服的。”
安珀摇了摇头。
“公爵夫人叫我的时候,在下面会听不到。”
她淡定的用最脏的一块抹布包住那截指头拿起来,团了个球,从窗口扔了出去。
——那个窗子外面是海面,不是下层甲板。
——虽然这种生物垃圾得贴标签进专门的“生物污染”桶,但现在这大环境计较不了垃圾分类也是没办法的。
艾丽卡看她的眼神从“你敢碰它”的惊悚变成了“你敢扔它”的敬佩。
“我叫阿娜丝塔夏。走吧,艾丽卡姐姐,”安珀拉着艾丽卡的手说,“你得先告诉我,我们用的盥洗室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