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开始跟着麦因菲尔德家的家庭教师学习女管家课程,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她想做女管家,而是因为她想让米勒家——哪怕只有她和奶奶——成为正经的小贵族家庭。
“我是不介意啦,”兰瑞莎这么跟安珀窃窃私语,“可是辛西娅看起来很在乎她的身份会给我丢人的样子。”
“成为贵族是她的梦想呀。”
安珀声音更小的这么回答。
“那我支持她的梦想。”
她们两个在麦因菲尔德家侧厅壁炉前坐着,等着隔壁房间里辛西娅今天的课程结束。兰瑞莎自己例行的学习内容很少,功课更少,她的家庭教师将多了一个学生当作打发无聊时光的乐趣,十分上心。
“是不是贵族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反正能来我生日聚会的大小姐们,除了缇努维尔(Tinuviel)公主殿下,没人比我更贵族。”
——那是因为你父亲是麦因菲尔德公爵,克罗德里两个公爵之一。现在晚婚的洛山达公爵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安珀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洛山达家要有女儿进入贵族社交圈,肯定还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兰瑞莎捧着脑袋又想了想,有点丧气地说:“可是,要封爵得有功绩……我不知道怎么给她找——所以还是让她嫁给哪个贵族比较容易吧?”
“不难啊,升超凡掌控者,愿意效力陛下就可以了吧?”
这还是因为塔兰托超凡者真的多,别的国家要求可没这么高,只要是个稳定的超凡都能讨个荣誉封爵。
“升阶!说到这个,”兰瑞莎生气地瞪眼睛,但她的凤眼怎么都瞪不出辛西娅的气势,“说到这个我就来气!现在倒是满大街花一两个铜币就能买到塔罗牌,但根本没人相信那是圣典!要不是我印的,连赌场都会拿去玩了!哪好意思在祭祀里求奥法之主给我升阶!”
“……咳……”安珀轻声安抚,“起码非常顺利就传开了,也是有几个人因此避免了超凡失控,而且各个教会都很认可呀。”
兰瑞莎看着一脸毫不在意的安珀,更气了。
“他们当然认可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塔罗圣典是最弱的银钥匙,根本不具备防止失控之外的作用,除了出乎他们意料的稳定之外一无是处好么——我还不能说我找到我哥的事,我哥那天是秘密任务。”
——以及贵族圈子里已经在传“麦因菲尔德家兄妹,哥哥是即将升四阶研究者,天赋最好的超凡;妹妹是史上第一个完全稳定,不见升阶可能的一阶学徒”,这类话。
兰瑞莎才15岁,忍着没骂人就是相当有贵族大小姐修养了。
“兰瑞莎大小姐……”
“我喜欢奥法之主,”兰瑞莎强调,“我不后悔,我们一起琢磨怎么升阶,我想做我主名下的艾卡洛。”全世界超凡圈子共识——学徒阶可不能给自己名字公开加上归属学派或主神的从属名。
“我也是,”抱着笔记本的辛西娅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阿娜丝塔夏,有解读到什么神谕么?”
“呃……奥法之主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哪里好了?!”兰瑞莎和辛西娅异口同声。
安珀只能捂脸:“我祭祀的时候,奥法之主的意思就是现在很好,塔兰托的超凡失控状况越来越少了,生命才是最值得珍重的东西,所以现状希望继续下去……这样……哪怕没什么信徒也行,而且对银钥匙的使用范围,已经调整到了承认奥法之主存在的别家信徒也可以……”
“用着我主的银钥匙成为超凡才保住命,这样的话再做别家的信徒,也太过分了!为什么我主会愿意啊?!”
“……大概是,”安珀无力地回答,“主不在乎。”
她在这么说的时候,自己灵性空间里的光幕正映照出一场极简陋的祭祀仪式,一个瘦弱的男人抖着手将一枚银币放在一副塔罗牌上,望天哭诉:“我真的没有办法成为你的信徒,我只是想做个超凡,学习技能养活我的家人……”
——行吧行吧,主不在乎,你主我只是想收祭品修神国大门,又没什么统治世界的野心,二五仔信徒就二五仔信徒吧。
然而安珀不但给那个祈祷的人圣化塔罗牌成为银钥匙,还看他是个木匠,加了一段自己知识喷泉里有关榫卯的影像。惹得塔维尔直嚷嚷“亏了亏了那是银币,二五仔居然还给神启”。
——这种有真神存在的世界,不是走投无路谁敢跟神耍赖?
安珀这样在心里哄着塔维尔,捂着脸在旁边两个大小姐的“怎么可以这样”的抱怨声中趴在茶几上。
——我太难了。
——你们以为我想啊?!
——我再怎么不喜欢他们,也得维护他们活下去的权利啊。
——幸好隔好几天才有人祈祷一次,灵性能量不会用到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