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醒来,宋御像变了一个人,申细辛睁着迷惘的眼睛,以为还是在梦中。此时宋御已让人送来了饭菜,是一些汤和软烂的东西。他正坐在她脚边,双手拄着拐杖,是的,毛叔给他做的拐杖他带回来了。他扭头看着申细辛说:“醒啦?起来吃点东西,有粥,有鲫鱼豆腐汤,虾仁鸡蛋羹,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再让人送。”
“医生说你不能吃虾。”申细辛说。
宋御笑:“那你替我吃好不好?”
申细辛不由打了个寒颤,想:宋御这病得不轻啊。护士每次来量体温,他因伤口感染引起发烧,体温不是多高啊。莫非体温计坏了?
她一手摸自己额头,一手摸宋御额头。宋御不动,任她摸,还说手感觉不出来,不如额头贴额头。申细辛也就真过去,跪在沙发上和他额头相贴,还左右晃晃,像在抵架,确实有点热。
宋御轻笑,勾住她的腰轻轻一带,人就躺在了他怀里。申细辛没有挣扎着离开,反而更专注地看着他。宋御微笑,脸带红晕。这在申细辛来看,有些触目,惊心。宋御应该被咬当天就发烧了,几天了,脑子烧坏了,这一辈子都脱不了干系了,如何是好?
“陪我吃点东西吧?”
“好。”
难得的和谐。
这种和谐持续到宋御出院。回到酒店后,一天难得见宋御一面,在当地的时政新闻上倒是见了多次。新闻老是重播嘛。杨组长和于文浩已经回去了,只有她为了宋御滞留此地。杨组长说已经给她请过假了。好吧,她的全勤奖没了,珙桐的事又没有查清楚,这也算工作上遭遇了重大挫折吧。
晚上见到宋御,她提出抗议,要么她继续调查,要么回去上班。宋御撩开她的头发,在她脸颊上故意响亮地亲一下。“我给老岳说了我的情况,他同意你留下陪我。”
申细辛的火噌一下烧到头顶。宋御不是她的工作。这只能是生活扰乱了正常工作,哪个领导会喜欢这样的员工?
“你请几天?”
宋御没说几天,只说了他受伤了,需要人照顾,申细辛先不回去了。老岳说声知道了就挂了。要不是为了申细辛,宋御连这个电话也不会打的。现在看申细辛的神色,他还是庆幸提前说了一声的。“今晚陪我出席个晚会,明天就回,行吗?”
听到能回去,申细辛开心了。至于出席晚会,她能忍受。
在新闻上得知,宋御公司里的环保这一块和这里的环保部门有合作,所以对那两个在医院见过的人多看了两眼。他们还在那笑呢,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笑。申细辛挽着宋御,看着每一个对他们弯腰点头或举杯致意的人,感慨万千,以前她和老葛一块出席晚会,他们也是弯腰低头中的一员啊。现在她站在宋御身边昂首挺胸,夫贵妻荣的感觉还是有的。
第二天的飞机上,宋御递过来一个纸袋:“回去交差吧。”
“什么啊?”
宋御只笑笑,没有回答。申细辛拆开一看,当地的工厂的排污情况,流经保护区的那条河附近的工厂前都做了标记。他们的废水怎么处理,怎么排放的记录得更为详细。
“你从哪里弄来的?”申细辛惊喜地提高了声调。
宋御笑了,指指自己的脑袋:“做事动动脑子,让他们自动送过来。”
“你这算不算窃取商业机密?”申细辛有些担心。
“不算。”还知道为他担心,值了。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回去后公司还是分给她一部分股份为好。
到家后,申细辛熬个半夜整合材料,好明天上交。宋御熬个半夜重订婚姻协议。两人在卧室打着哈欠相见。宋御递过来几张纸:“看看,没什么意见,明天律师来了,签字。”
申细辛困得要命,看了第一条:在尊重申细辛个人意愿的前提下履行此协议。这就行了,她有说不的权利。
早上起晚,她揉着额头匆匆下楼。饭桌旁,宋御身后已经站着小何秘书和那个赵律师。
“先吃饭。”宋御说。
申细辛站桌旁几口吃了鸡蛋,一气儿喝一碗粥。她快迟到了,心急如焚。
“来签字。”宋御递过笔。
一摞纸,只露出她需要签名的部分。“我记得没这么多呀。”
“一式三四份呢,需要公证。你不会希望我不遵守协议的时候没人给你撑腰吧?”宋御眨着眼笑。
申细辛脸红,这人当众耍流氓。她接过笔,弯腰签字,赵律师又举过来印泥,她沾泥,按在自己名字上。多余的印泥她顺势抹在了赵律师的胳膊上,然后背着包扬长而去。
赵律师一大早穿着最贵的衣服来面见老板,看看西装上一抹红迹,收着婚姻和股权转让两份协议不敢怒不敢言。申细辛以后不仅是老板娘还是他老板了。
宋御呵呵笑:“老赵,你红运高照啊。”宋御岂不知,申细辛对婚姻还是别扭,只是不敢发泄到他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