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几句,申细辛出来了。在走廊看到宋御迎面过来。申细辛心里的想法立刻对他说了出来:“能不能给这些在这里过年的人多发些红包?”
宋御眸光闪了闪,笑着说:“你看着办。”
“有现金吗?有红包吗?”
宋御笑:“有,在书房。”
两人回书房装红包,个数和花房工人说的一样。申细辛想到了宋姐,随口问:“宋姐在哪呢?好久没见过了,在你姐也没见到过,她那样的,比你更像个主人。”申细辛也没指望宋御回答,她就是由此及彼,突然想到。
“她在老宅看房子。”
“老宅?”申细辛看看四周,“这里?”
“不是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申细辛啧啧有声: “狡兔三窟,你几窟?”
宋御笑:“种花得换盆,人也一样。”
“有道理!”红包装好了,申细辛在桌子上磕磕整整齐,“我给他们送去。”
她其实想叫他一块去。他没接话,她拿着红包出去了。
送了一圈,申细辛回来了,她是被人用观光车送回来的。申细辛捶着腿找到宋御,他在书房,好像从她走他就是这个靠着后背,双肘支着扶手的姿势。
“那个花房工人来多久了?这么有心?红包不多不少正好够。”
宋御站起来说:“收拾一下,我们去大姐家。”
才来就走?看宋御脸色,莫非大姐病情严重了?申细辛要问,宋御出去了。
门厅处停着三辆车,前后两辆车旁各站着四个保镖。中间车旁站了两个。宋御给她开了中间的车门。气氛有些严肃,跟大姐有关,又有些不确定。申细辛不便多问,歪着假寐。
宋御拍拍腿:“枕着。”
申细辛靠过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宋御顺顺她的头发:“我给你办了个信托基金。”申细辛嗯一声,她听郭旗风说过这个东西,不过不都是给子女的吗?
宋御正看着窗外,神情严肃凝重。
“我不要,我有工作,有工资。”她想起了岳霖的话,真要感谢他,这个工作才是她以后的保障。
宋御哼一声,极度蔑视,申细辛领会得到,气得她掐他的腿,平常老百姓不都是这点钱吗?
宋御抓过她的手握紧:“今晚住大姐家。”
“大姐很严重吗?”
宋御皱皱眉,又笑笑:“有我呢。”
在大姐家,申细辛又见到了程悦。她咦了一声喊了声程悦。程悦恭敬地喊了声舅妈,又冲她身后的宋御喊了声舅舅。宋御没有应声,程悦仍旧笑着,说:“舅妈,我改名了,我叫南程悦。”
宋御把外套递给旁边的人:“你是改姓了。”
程悦笑:“啊,对。”
“南程悦?”申细辛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也是随便改的?
“送夫人回我以前的房间。”宋御说,他又拍拍申细辛,“在房间等我。”
申细辛觉得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大姐没出来,程悦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宋御气势如虹,根本没把我程悦的故作姿态放眼里。
避免惹火上身,申细辛迅速离场。宋御的房间简洁,桌子上连个茶具都没有,卧具还算齐整,申细辛和衣而卧。
不一会儿有阿姨送喝的来,申细辛看她老成,问:“谁让你来的?”
“宋先生。”
申细辛摆摆手让她出去了。她喝了两口,接着躺着。
醒来,房间里已经黑了,宋御坐在床沿看着她,她先一惊,看清是宋御后,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几点了?”
“该吃晚饭了。”
申细辛懒懒不想动:“程悦怎么会改姓南?可以问吗?”
宋御坐着也没动,笑笑:“他想当南家的孩子。”
申细辛嗯一声。“你姐姐有孩子吗?”
“有。”
“我怎么没见过?”
宋御看她一会儿,没回答。申细辛见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刚说一句就炸毛,她大胆猜测起来。“出国了?在外地工作?和你关系不好躲着你?”
“他早逝了。”
申细辛看着他不动了。房间里的暗色浓重,仿佛是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渲染了夜色;空气冷凝静止,仿佛是这个人的鼻息冰冻了这个空间。他不是没炸毛,而或是暮色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话已到此,她不知如何安慰,他曾经说过的他挺重要的人,大概就是此人吧。申细辛坐起来,圈住他的脖子,歪在他肩头:“人有旦夕祸福,非人力所为。”
宋御拽下她的胳膊,歪头在黑暗里看着她:“他的早逝是人为。”外面的光映在他眼睛里,幽幽黑暗里那一点亮,甚是瘆人。
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靠近他,多么不合时宜。她手放在自己腿下压着,咬咬唇,不再接话。
“除了我,以后不要和任何人谈这个。”
宋御站起来去开灯。灯光乍亮,申细辛眯了眯眼,宋御背对着她说:“我让人送饭,你在房间里吃吧。”
第一次在这里吃饭,饭菜虽多,申细辛也没吃多少。因为刚才的话题,也因为是自己独自吃饭。她问阿姨:“宋先生呢?”
“宋先生在陪夫人吃饭。”
“南程悦呢?”
“南程悦?是程家的那个吗?宋先生请他走了。”
贴着人家的脸当吃瓜群众这感觉不好受。吃了饭,宋御还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出了门,穿过月门,来到回廊上,宫灯样式的照明灯悬在头顶,栏杆外面是植株,鹅卵石路蜿蜒其中,不多远就有一个地灯。虽是灯火照耀如同白昼,但对环境不熟悉,她还是有些怕。没走多远,她折回了。碰到一个阿姨,她问宋御在哪,阿姨给她指了路。她说带我去吧。
宋御不在客厅,客厅旁边的门内传来宋御的声音。申细辛走近几步,门口有缝,声音清晰了,是争执声。里面的人也看到了申细辛。宋大姐歪歪头,两人视线相撞,申细辛尴尬地喊了声姐。
宋御从里面出来,掩上了门。余怒未消:“怎么出来了?”
不等她回答,抬脚往外走,申细辛只得跟上。他大步流星走,她后面小跑跟着。过了一段,他停住等她,然后缓步走。仍旧不说话。申细辛连忙解释:“我一个人有些怕,所以才出来找你。”
“你听到什么了?”
“程悦的事,你和姐意见不合。”
宋御嗯一声:“怕的话,我们回去。”
这一天折腾的。
宋御问回哪里,申细辛想了想红枫远,公寓没院子。“回家吧。”
回程还是一整个车队。申细辛问:“怎么这个还有?红枫离这里远,这里离家不远途径的又都是在市区。这么大阵仗。”
宋御嗯一声。“从明天开始,出门带两个人。”
“已经有四个了。”
“那是暗处的,贴身跟着的也要有。”
申细辛皱眉,觉得不可思议:“你在害怕什么?”
宋御说:“我没怕,我在防。”
“防什么?”
“暗箭,小人。”
申细辛无语,看窗外。她体会不了,她也就在路上车上防过小偷偷手机。
“对我不必大费周章,我身上最贵的……”申细辛审视自己,“最贵大概就是这个戒指,还是你送的,再不济我还是有些拳脚功夫的。”申细辛安慰道。
宋御看看她,笑:“聪明,关键时刻,明哲保身。”
“我其实是最讲义气的,如果你有难,我肯定会卷起袖子帮助你。”
宋御哈哈笑:“我还是觉得你落井下石比较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