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我送走!”姜小四这时也顾不上装,猛地一记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可怜巴巴看着姜逢。
姜逢负着手慢慢打量他,语气里颇有些兴师问罪:“呦,你醒了?怎么一听到我要把你送走就醒了?耳朵这么灵?”
要是现在姜小四还不明白他装病的事已经露馅了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见姜逢一脸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把他塞进锅里炖了的模样,他软了嗓子讨好道:“姜姐姐,我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只是我身体好恢复得快了些,害你这些日子白担心了,对不起嘛。”
他像个撒娇的稚儿般晃了晃姜逢的裙角,眼底明晃晃写着讨巧,这么一被他瞧着,姜逢便是有再多的怨言这会儿也消了个干净,但她面上还是佯装生气,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没事了是吧?行,没事了就去把宅子打扫了,这么多天你要累死陈嬷嬷和夏绿啊?”
“马上,我穿好衣服就去,晚饭也我做,洗碗也我洗,姐姐的洗澡水我也包了!”
姜逢面色一红:“滚!”
姜小四勤快了一下午,整个人忙得停不下来,最后还真跟着姜逢进了房间,乖乖地看着姜逢笑。
姜逢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嫌弃地赶人:“我要沐浴,你跟进来干嘛?”
姜小四从浴桶上拿了浴巾,笑眼弯弯:“姐姐我可以给你搓背哦。”
“……”
姜逢忍无可忍,一脚把姜小四踹了出去。
书肆被烧了,姜逢想着这么一大宅子人总坐着也不是个事,正好她手头有些积蓄,不如重新租个铺子从头来过,她将这想法一说,立时得到了一片支持。
其中姜迎尤为支持:“我早就说了,你该自己开个铺子做老板,虽说你没我貌美也没我聪明吧,但好歹比我多遗传了些经商头脑,总也饿不死。”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行啊,你开个书肆,将来也好有个保障,虽然娘家靠不住,但好歹有自个儿的铺子,将来就算嫁了人也有处可依。我呢,就把我这些年的经验都传授给你,保管比以前好!”付凝玉颇为感慨,神情里皆是向往。
姜逢听及此笑容却收敛了些:“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与我们一起了?”
“嗯。”付凝玉恬笑着,她很少会有这般小女儿的作态,“我决定回擎州老家了,左右京城也不是我的家,我在这儿总是个外人,还不如回去陪陪我爹娘。不过也没那么快走,还得看着你把书肆开起来不是吗。”
“那……”姜逢斟酌了下,问道:“段公子呢?”
付凝玉面上表情淡了些,也不是不笑了,只是那笑里多少带了些惨淡:“什么段公子不段公子的,我一个休夫弃子的寡情女人,在京中人人都能踩我一脚,耽误别人做什么呢?”
“怎么会是耽误呢?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不然贾有德那回他何至于淌这趟浑水,既然互相喜欢,那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那你呢?”付凝玉突然调转了话题,眸光深深搁在她身上,透过皮囊看进她心里去。
“什、什么?”姜逢身躯一僵。
“你和姜小四啊,你可别瞒我,你是喜欢他的,看他那傻样八成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又为什么呢?”
“我、我哪有!”姜逢耳后被太阳灼烧着,像个被煮熟的虾米,双手无意识攥着衣角来回揉搓。
“你就是喜欢他啊。”姜迎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没有!”
姜逢瞪着眼睛否认,换来姜迎的嗤之以鼻。
看姐妹俩快要掐起来这模样,付凝玉赶紧笑着打圆场:“哎呀好了好了,怎么还较真儿了。不过啊,我看这姜小四生得这副好皮囊,这要是放出去不知多少姑娘追着要呢,人又稳当,办事儿也牢靠,确实是做夫婿的上佳之选。”
“付姐姐。”姜逢嗔怪地唤了声,“你不是不知道,这姜小四是我捡来的,他又失了忆,那他失忆前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他做什么的你了解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瞎撮合。”
“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失了忆还能有如此心性的人坏不到哪儿去。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比我还瞻前顾后的?你呀不要不知足,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付凝玉说到这儿略有些惆怅,长长地缓了口气,道:“喜欢是不能克制的,能克制住的都不是喜欢,人能克制口腹之欲,能克制享乐之欲,能克制名利之欲,唯独克制不了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