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军……”那少年眯起眼睛似在回忆,“好像是吧,我听我爹说他们的首领是个大英雄,当年带着他们将坏蛋逼退数百里,三年不敢来犯,可厉害了!”
“不过……”他声音又低落起来,“听说那个英雄后来通了敌,变成了坏人,听说他死了,我爹也死在战场上回不来了。”
几个少年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屋中几人的目光通通落在徐来身上。
徐来的指节骤然收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徐来此生自认为对得起家国对得起圣上对得起百姓,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手底下的兄弟,他们跟着他出生入死,淌过血海爬过刀山,死后却连妻儿的温饱都难以解决,那这么多年,他们效忠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君主。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蛟龙盘旋蜿蜒,忽然,一股温热包围住他冰冷的手,他听见姜逢有力的声音:“你们的父亲效忠的是大承最勇猛的英雄顺阳王,他叫徐来,就是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人。”
几个少年的泪珠凝在眼眶里,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瞧。
姜逢继续道:“他没有通敌叛国,更对得起军中每一位将士,是圣上昏庸,将他污为反贼,徐来,是清白的!”
一束暖光照进了黑漆漆密不透风的屋子,驱散了多日以来的阴霾,黑雾在温热的光耀下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悄悄绽开的花骨朵,是岩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是和煦的微风,是飘落的柳絮,是春风,是温暖,是希望。
徐来眼眶发热,竭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蹲下身摸了摸几个少年的脑袋:“好孩子,是我对不住你们,兄弟们为我出生入死,连性命都丢了,到头来我却连他们的家眷都照顾不好。”
那少年僵了一瞬,连脑袋都不敢挪动分毫,半晌菜抬眼,眸中似乎星星点点带了些希冀:“你没死?”
“没死。”徐来喉结上下滚了滚,艰涩说道,“我活着,就是要为你们讨回公道,要为你们的父亲报仇,我徐来在此立誓,我若不将赫胥连项上人头取来,我便血溅此地,永世不得超生。”
少年盯着徐来的眼睛看了许久,道:“我爹说你是好人,是大英雄,那我觉得你是好人,你会帮我们的对吗?”
“对,我就是来帮你们的。”
“嗯。”少年坚定地点头,“我相信你。”
江临川摸了摸身上,窘迫地扣出几小块碎银,“呐,先给你们救救急,等来日我赚了大钱再多给你们一些。”
那几个少年红着眼走了,余留下一片沉闷的气息。
姜逢出来得急,这会儿头发还是半湿着往下滴水,落在衣服上连衣服都变得濡湿,她欲回房换衣:“我先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谁料徐来急急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个……姜姜你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
众人:“……”
装不下去了是吗?
顶着其余两人暗含深意的目光,姜逢甩了甩手腕拒绝道:“不用了,我怕什么。”
“还是一起吧,我有点怕。”见姜逢不信,徐来耷着眉眼补充,“你知道的,我刚恢复记忆不久,难免有些不适应,毕竟我还当自己是姜小四,还需要你的保护……”
江临川、奚穆:……呕!死绿茶!
“可是……”姜逢有些为难。
徐来再接再厉,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就睡地上,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很乖的,就是不想和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一起,他们又不会说软和话又不知道安慰我,你都不知道我被他们嘲讽了多少次,我才刚刚恢复记忆,不能大悲大怒,只能默默在心里忍着……只有姜姜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在乎我。”
江临川、奚穆:……狐媚子!
江临川皮笑肉不笑,站在一旁赞叹:“徐来啊徐来,看不出来啊,我要有你这功力还至于讨不到老婆吗?”
徐来不理他,继续攥姜逢的衣角,咬着下唇眼巴巴看着她。
姜逢:“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