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白光,像是混沌的天地陡然被日光普照,斗转星移。
破旧的木屋在倒退,又有什么崭新的景象在冲季眠而来,近在咫尺,就要猛地冲撞而上。季眠下意识闭上眼,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倒在地上。
鼻尖萦绕着湿润的泥土混着葱茏青草的香气,温热的呼吸眼前,带着一股清幽的冷香……
季眠恍然睁开眼,对上林清也的视线。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交错,林清也情绪没什么起伏,只用眼风扫她一眼,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
“别出声。”
季眠伸出一只手隔开两人的距离,林清也整个人伏在她身上,躲避着路人的视线。
“怎么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
“肯定不是听错了,这里草长得这么高,可能是田鼠呢。”
“怎么可能……”
其中一个女孩狐疑地往二人藏身的方向望去。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田鼠。”
季眠下意识屏住呼吸,周身的温度腾地一下窜起来,像被关在蒸笼里的红蟹,整个人都快要熟透了,紧跟着咽下的呼吸都梗塞。
林清也见人走开,这才感觉到身下像是卧了一团火似的。
“季眠。”
“嗯,啊?”
“你是不是病了?”
季眠脑子里搅成一团,思维都颠三倒四的了。突然的亲密接触令她措手不及,她尚未回神。
等了有一会,林清也也不期待从她那听到答案了,她扫了季眠一眼。
“你我这身衣服太招人,先去随我换下。”
这密阵之中的空间竟如此繁华,季眠看着眼前喧闹的集市,路边的小摊贩热情的吆喝着,说不上名字的美食飘香四溢,四处可见炊烟袅袅。
这哪里看得出闹鬼?
二人走进一家客栈,付了五日的房钱,暂且在此处安定下来。
“老板娘,在下和舍妹初到此地,她性子莽撞,不太懂规矩,希望您能够多多关照。”
林清也又将一小块碎银交付给老板娘,老板娘将那块小碎银拈起,掂量了一下,登时便笑开了。
“二位姑娘模样生的真俊啊。咱们这没啥讲究的,就是最近城里不太平,晚上最好就不要出门了,尤其不要靠近那护城河。便可安然了。”
林清也故作困惑。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呢,您给说说,也好让我们有个防备啊。”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撞了邪了,晚上闹鬼!嗨,听说早报了官,这官府却也不管,我们这小百姓也探不到什么消息,躲着避着便是上策了。”
老板娘随口将话题带过,同她们交谈片刻,就帮着进后厨里忙活去了。
两个人拿上钥匙进了房,季眠收拾了一会,房门就被敲响,林清也走进来,压着声音低语。
“今夜我们先自己出去瞧瞧,明日再去官府问问。”
虽说报了官府,可听老板娘这说法,恐怕这官府也是个不管事的,若是为了私欲隐瞒实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季眠却清清楚楚,这护城河下面藏着一座水下地宫,里面藏着不少宝贝,这县令打着想要独吞的主意,自然不可能将实情告知。
可那水下地宫又太过诡谲,寻常人根本不敢进去,就算有几个不要命的去了,十天半个月之后也不见影,好不容易回来一个,却像被抽干精血似的。
季眠穿上林清也带来的夜行衣,上上下下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跟着林清也从窗子翻了出去。
兴许是城区环河,夜间显得格外阴冷,路上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门前的灯笼,被风吹的吱呀乱晃,火红的灯光忽闪忽闪的。
就算知道这地方的古怪,季眠还是没来由地感到害怕。一阵阴风吹过来,身后的衣服紧紧贴着,像有人用自己的大手在身后轻抚,等她回头确认,却又什么也没有……
季眠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攥了一把林清也的衣摆。
林清也提着灯笼走的好好的,被她这么一扯,颇有些不高兴。
回头一看,季眠的脸色被烛光映得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缩得像个没出壳的小鹌鹑。
林清也没好气地睨她一眼,最后还是没忍心,两个人就这样牵着往护城河的方向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兴许是温差大,导致河边的雾气尤其地重,可打眼一瞧又觉得不对,水雾怎么可能会这么浓,没多一会眼前就看不清路了。
林清也率先停下脚步,将身上捆缚着的佩剑扯下来,续了几分力,用力往两侧的方向一扫。剑过之处掀起一阵清风,却没能将眼前遮挡视线的雾气扇去半点。
林清也听着周围渐进的脚步声,心头一紧,连忙回头,拽着季眠的袖摆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