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眠离开后没多久,林清也再次来到那个老婆婆的院子。这地方本就偏僻,恐怕闹出什么大动静也不会为人所知,她翻身越上墙头,在院中落地,直奔那个上了锁的屋子。
林清也将霜降从剑鞘中抽出,用力劈向那道普通的门锁,刀刃和金属碰触的那一刻,火星四溅,甚至林清也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掀飞。
她缓步后退,将自己的内力灌入剑锋,转身侧斩,将那道剑风送了出去。
带着寒霜的剑气在行进的路线上结起冰霜,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在锁头上撞响,破碎的声音跟着响起来,大门被余波直接破开。
林清也看着眼前场景,颇有些难以置信。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是一个诡异的烛台。
这烛台有三层六角。底部放着六根血色蜡烛,以六芒星的图案排列,中间放着三根鎏金蜡烛,最上方是放着一直纹路繁复的铜碗,里面盛着油状的液体,正上方放置着一直漂浮的纸,绘制阴阳鱼。
林清也一眼便认出了这阴阳契,抬手拔剑,就要将这阵法毁掉。身后却紧跟着袭来一阵邪风,天边月色被层叠的阴云掩盖,一瞬间失去华光,再次显露出来的时候,俨然已经被血红色浸透。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好似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阴翳,伫立在这阴森月光下的,是一个人面兽身的怪物。
这张人脸林清也并不陌生,这乃是她们救下的女孩的脸。
也是,寻常人类,怎可能在那种鬼地方活这么久。
这东西就直直地站在林清也身前,整个人最少是八尺开外的高度,看着林清也的时候需要低着头,一张惨白的脸上爬满了红紫色的纹路,甚至跟随着呼吸的频率在脸上缓慢的爬动着。
人与妖族之间的恩怨世代承袭,林清也理应同仇敌忾对着这只妖怪大开杀戒……
林清也只是将手中的霜降收回来,看着女孩说。
“你要护着这东西?”
女孩的那张脸略显稚嫩,她张开嘴,露出一对特别长的獠牙,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以威慑敌人。
看上去并不想同林清也废话,那双长满毛发的手一瞬间抽出一节尖锐的长甲,手上扬着一阵腥臭的血风,径直冲着林清也的方向袭去。
林清也神色一凛,往后退了几步,后倒下腰躲过一道掌风,有意往将攻势往烛台的方向引。
妖怪果然在烛台前收住手,转换攻势,滚身上前击打林清也的腿部。
林清也趁其不备,从腰间取下一只锦囊,她迅速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朱红色的砂制颗粒被她握在掌间,在对方并未注意她手上动作的时候,将其往半空中一挥。
细小的颗粒立马铺满了整个空间,飞飞扬扬地散布在空气中,形成一道血色的屏障。
妖怪吸入了不小剂量断喉砂,立马捂住自己的喉咙,往地宫的方向去了。
……
老婆婆走上前,并不理会季眠,伸出手,想要将女人一把捞过去,却遭到对方的激烈反抗。
推搡间,女人应该是触碰到对方遮掩在厚重袍角下,皱褶老化的皮肤。
她忽然面露惊恐,将老婆婆的手挡开,自顾自地胡乱摸索着对方的脸。
她的手从手臂一点一点摸上去,摸到垂落的颈皮,又一路往上,碰到了对方的脸。
季眠也觉得不对,将目光尽数聚焦在老者身上。她的皮肤并不是寻常衰老可以导致的松弛老化,脸上满是斑斑驳驳的纹路,眉眼间的沟壑像是深山中的无人问津的山沟,全是岁月的沉淀。
却不尽然,她像是在地狱中的烈火行走数年,一点点变成这样的。
女人的手在颤抖,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痉挛。她抚上老人的眉眼,轻抚对方眼角的褶皱,却又止不住地哭出声。
“茯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身上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又迫切想要获得答案,一步步靠近逼问。
“你这么久不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你躲着我,做什么你就要这般躲着我?”
女人的泪水混着血,淌落在脸颊上,划成两道血痕。
她的嗓音扯得嘶哑,情绪走在崩溃的边缘。
季眠的心口蓦地刺痛,好像能够为眼前场景感同身受。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灼烧。
“你说话啊,说话!”
被女人唤作茯苓的老人家露出无奈的目光,伸手抚上女人的脸,浑浊的瞳孔里面进了些许光亮,用满是皱纹的脸做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极尽温柔的为女人擦拭脸上的泪痕。
“殿下眼睛一向不好,不要哭。我没事,只是出了点意外,并不会危及性命,殿下放心。”
“茯苓,收手吧。莫要再作恶了,我都知晓了,那女孩告诉我了,她什么都告诉我了,你骗不得我....”
“这日日夜夜,难道我会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吗?我身后有流矢射中的伤口,那么大,该有多么难看啊。”
“我只在等你啊,茯苓。我不要这样活着。”
那位被唤作茯苓的老者闻言,脸上全然失了颜色,只不住地摇头。双手环抱着对方轻轻拍着背,温声安抚着。
忽然三人身后的石门塌陷,季眠拎起黑谳挡在身前,发现是小琴被甩到了身前,兽化的身体褪去一半,摔在几步之外,浑身浴血,偏头,又呕出一口毒血,昏死过去。
季眠感到欣慰,果然拿着破解版就是不一样,她提前准备的断喉砂果然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