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心情不好,您还请照顾着点。”
老人说着就走,也不愿多留,好像跟她多待上一分一秒都觉得难受。
季眠推门进去,老旧的木门落下来一片碎屑,呛得她咳嗽了两声。然后她眯着眼,看清了里面坐着的那个女人。
女人坐在一张春椅上,像睡着了似的闭着眼,头微微仰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院子里没有外面看着那样破旧,还植了几棵漂亮的梅树,冬日飘雪,在殷红的花瓣上落了点点晶莹。
春椅边上放了一张矮桌,上面有一盏茶。
季眠看了一会,走近女人,在旁边拖了张凳子坐下,拿着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香氤氲,气味很淡,算不上什么好茶,除了苦涩和隐约的一丝回甘,季眠品不出更多滋味了。
“你是谁?”
“怎么会在我家?”
季眠环视这间破旧的深院,檐角失色,瓦缝参差……
这是被她母亲称作家的地方。
季眠随母姓,魔教中以女子为尊,子女冠父姓的例子甚少。
传闻道,季眠的母亲在她继任魔教教主后的第二年,便疯了,因为年轻时武力高强,住在魔宫总会伤及旁人。
尤其是季眠并非魔教皇族出身,总归是低人一等。被伤到的那些王公大臣对此颇有微词,季眠才只好将自己的生母安置在这荒无人烟的远山上。
季照雪已经睁开眼,看着季眠的脸一阵茫然。
“我是季眠。”
“季眠……”
季照雪念着这个名字,低声喃喃。
季眠见她神色平静,便靠近她,整个身子俯下去,半跪着,在季照雪的手心里比划着自己的名字。
季照雪的容颜已经有了苍老的痕迹,尤其是头发,已经变得斑白。脸上的痕迹不太多,但说话的时候也扯动起皱纹。季眠长得和她有一些相像,却不太多,季照雪的相貌平平,不似季眠这般生得明艳动人。
“我不认识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眠看这四下无人,便开门见山。
“您认识季霜迟吗?”
“季霜迟?”
季照雪又跟着念这个名字,这回的语气停顿有些微妙的不同。不需要季眠比划,她就嗫嚅着回答了。
“长公主殿下……”
“您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我不认识她。”
这个认识或许指的是交集。季眠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还是没能从季照雪的口中套出什么话来。眼看着天色已晚,她起身准备离开。
或许姓季也不一定是皇族吧。
季眠又同她聊了一会,对方的情绪一直平平,没什么波动,也就是问什么答什么,有时候就愣愣地不回答。
眼神都不曾给她一个,一句话也不多说。直到她要走,却被一直躺在春椅里的季照雪扯住了衣摆。
“你到底是谁?是我的什么人?”
季眠被迫定住脚步,回头看着女人。季照雪的疯症一直不太稳定,可身上却还很干净,穿的衣服虽不华贵,却也整洁。
眉眼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愁思,阴郁凝在她的眼底,难以消散。
她看着季眠,眸中情绪有些难以分辨。
季照雪也是苍麓人。至于身份,季眠查不出。苍麓国史纪事详尽,却在灭国前的五年间十分模糊,有些地方甚至是一片空白,像是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季眠也不相信季照雪会无缘无故的疯掉,要么是被人下了毒,要么就是被逼疯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季照雪身上可能有这些人想要的东西。她若要活着,首先就得找出这个秘密,守着或是放出来,那是后话。
她实在是对季眠一无所知,若是林清也,她甚至能把对方的家底都掏干净。
血缘情深,在一切尚未厘清之前,她选择站在亲缘之上。
毕竟虎毒不食子。
“我是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