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送了信,就飞上了桌,立在了季眠对面的位置,自己用喙刁了一只碗,就着吃了起来。
雨槐在旁边看了几眼,眸光渐冷。
季眠本人倒不在意,甚至还给这小东西多夹了几块肉。
谌却的字很狂,草得季眠几乎要认不出来,她对着那堆鬼画符辨认了许久,还是不怎么认得出上面的字形。
在魔教领域之中,因为修习之法,导致积攒戾气深重。魔教之下亦有统御的凡人地界,为了消除这过分的戾气,在一年之末,总要挑选一个时间进行祭祀,届时谌却负责做法,季眠身为教主再如何也是要坐镇观礼的。
谌却问她选什么时间。
虽然这信中只只言片语,但季眠还是感觉出这项活动的重要性,加之她在民间的声誉一直不大好,不去是不行的,去了恐也有危险。
季眠还是定了往年一样的时间,这时民间已有准备,在主城中心处开始搭建祭祀台,加上将近年边,四处年味浓厚。
季眠换了身没那么招人的衣服,又因为这张脸,于是还戴了一只幂篱遮面。
正所谓登高望远,她便上了城中最繁华的一间茶楼,包了上座,开了一扇窗看着外面的景象。时不时有马车疾驰而过,亦有运送木材的工人在下面忙碌。她坐在上面饮茶,也算是偶有的闲适。
这条街因为祭祀的原因,撤走了两边的小摊,只留下正式的铺面,于是路边较以往要空荡许多,于是行人的踪迹便很难在人群中被遮掩,或者说这人压根就没想藏着。
季眠并未见过谌却,却认出了那日来送信的小鸟。谌却身边跟着一个侍女,模样十分眼熟。
她在街上走了一会,忽然抬了抬头,自那一层厚重的黑纱中与季眠对视。季眠莫名觉得瘆得慌,好似那黑纱之下的人露出了一个笑意。
没多久谌却便寻了上来,身边的侍女却不知所踪。她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位小厮,呈上来一瓶玉壶装的酒,酒香醇厚浓郁,闻着便令人心醉。
谌却一手取下酒壶,一手将自己头顶的黑纱摘下,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谌却的容貌像极了异域的美人,一双异瞳完全夺走了旁人的视线,一边是紫色,一边是绿色,像一只满腹心机的蛇,冷血无情,还有一种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压迫感。
季眠看愣了,转眼就被谌却伸手勾了勾下巴,手指一勾,季眠被迫靠近那张脸,对上那莹莹生辉的瞳孔。
谌却唇边尽是戏谑的笑意。
“好看吗?”
季眠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眸中仍是波澜不惊。
谌却很快就松了手,轻飘飘地评价道。
“你这张脸,真是有些浪费了。”
“谌宫主找我还有别的事?”
季眠好不容易恢复淡定,还是经不住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抵到了身后站着的雨槐。雨槐暗自伸手撑了她一把。
“谌宫主?”
“罢了,你想这样叫便这样叫吧。”
“你身体不好,怎么没来找我?”
谌却收了那扯出来的冰冷笑意。
“你能帮我?”
“当然,我手段颇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季眠有些哑然,不知此人和自己有什么纠葛。
“为时尚早。”
谌却闻言不语,悠然往杯中倒酒,仰头饮尽。许是酒有些烈,她的眼尾登时就爬上一抹殷红。
“你真是还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你使的那些旁门左道迟早会害了你。事事俱有代价,无一幸免。”
“你不能死,季眠。”
直到谌却带着那壶酒离开,季眠都有些难受。谌却的心思很重,那双邪魅的眼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好像走错一步,就会被她吞入腹中。
“主人。”
雨槐似看出她的异样,上前想做些什么。
“我没事。”
“回去罢。”
一年一度的祭典乃是魔教之中的盛会,在主城的祭台上会搭一个天梯,一路通到数十米的高空中,谌却就要在上面做法祭祀。
而其余的宫主会按照位次在下方落座观礼。既是盛会,自然会摆上宴席,举国同庆。凡间也会开设一些有趣的小活动,今日会格外热闹,人们彻夜不眠。
季眠总算是从这个无聊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和原世界相似的元素了。
这一天更像是晚上的夜市,两边的小摊自由摆设,炊烟袅袅,有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和小玩意。
季眠许久没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一时也忘却了身后一堆的麻烦事,带着雨槐在祭典开始前逛了起来。
季眠在前面走,一时没留意到身后的雨槐并未紧跟。她站在一个卖春饼的小摊前,欢喜地要了两张春饼。
她馋这一口很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在一条街相隔的小巷里,雨槐的手握在剑鞘上,眉宇间满是戾气。
“阁下跟了那么久,不准备出来见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