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林清也从熟睡中醒来。她动了动身体,并试图理清思绪。毕竟一睁眼就看到了放大的季眠,实在是有点惊悚。
她尚且还留有一丝记忆,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她和季眠一块呆在那个浴池里,然后病症发作。
她这病发作起来没有规律,时而浑身冰冷,冷得像是失温,浑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时而是热,血液滚烫,像要弥补自己缺失的体温,烧起来,滚起来,入坠炼狱。
她观察着自己的位置,许是因为太冷,身子总往季眠的身上裹,两个人挨得极近,几乎要肌肤相贴。季眠身上很热,很暖,也难怪。
林清也缓下神,却听到季眠的心跳,轻缓平稳。她只觉得自己身上被渡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透过四肢百骸,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急促,慌乱。
她果然心里有鬼。
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看到季眠会觉得有点高兴,为什么她和季眠靠在一起会心跳加速?
她想不通。
于是一夜难眠。
季眠跟她躺在一块,却觉得十分舒适,林清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冷香,好似能够镇静心神,让她的燥念平息。
睡梦中,是两个正常练习剑术的小孩,面前摆着一只木桩子,两人各拿着一只木剑,对着那木桩子苦练基本功。
她的视角离一个比较跳脱的小孩子比较近些,这女孩不太老实,总是练一下歇一会,爱偷懒,还很喜欢挑逗身边那个小冰块。
不对啊,这小冰块怎么有点像林清也。
季眠欲要深究,却发现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两个小女孩的脸也不见了,变成了糊块。
次日清晨,季眠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凉的,被子上连褶皱都没有,跟没躺过人似的。
她稍微洗漱了一下,在院子里寻了一圈,没见到林清也的人。
还想问问她今天有没有好些呢。
心里刚念着,这人就忽然推门,从外面进来了。白衣惹眼,她换了一身,稍微红艳些,给人的视觉冲击不小,加上她昨夜发病,现下气色不好,被这红衣服一衬,倒显出几分病弱西施的模样来。
“你这病不用吃药么?”
林清也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语气淡淡。
“不顶用。”
季眠看她这惜字如金的样子,想来是不会告知,于是也就识相地不再多问。
她看向林清也手上的食盒。
林清也起了个早,竟然出去给她买早餐去了。
不对劲,百分之一百的不对劲,季眠看着那一碗鲜香的肉粥,香气扑鼻,尤其是上面飘着的几片青翠菜叶,使得这碗粥卖相极好。
“你给我买的?”
季眠笑容灿烂,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雀跃的小语气。
“饿了吗?”
林清也坐下看着她吃,暗中观察着她,还是觉得熟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好像见过很多次。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你昨晚发了病,得多吃点。”
季眠把自己手里的粥分出来一半给她。
“粥这东西挺养人的,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季眠把手上的木勺伸过去……
“你要不要尝一口?”
林清也神色微动。
“你自己吃。”
此城名叫花溪城,取自东南角的一条清溪,因为气候适宜,各种花草皆在这片区域生长旺盛,风吹过,拂落花瓣,漂进小溪,浮在河水表面,形成花溪,故而得此名。
在进城第一日,简兮颜便注意到此处的违和之处,于是命令手下的人将这花溪城县令看管好,囚在牢狱中,没有她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许探望。
县令名唤张婉娘,十分普通的名姓,可简兮颜瞧见那人第一眼,便觉得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容貌能够被掩盖,可气质却藏不住。这人眉眼中透着一股闲适的慵懒,望向她的时候并没有藏起隐含其中的野心。
于是她花了些时间去找到张婉娘的户帖,又盘问了周边的邻居,竟然一无所获。
她在别处碰了壁,只能回到原地,提审张婉娘。
这人身子实在不好,提着她出来,脸色也十分苍白,才说没几句话就咳的止不住,简兮颜没好气地给她倒了一碗水,找了个大夫在身边候着,担心她哪一下咳过去了,兴许还能抢救一番。
“玉面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再不问,我可能真就死在这里了。”
张婉娘坐在对面,悠悠地喝着那碗水,好像在品茶似的,小口小口地抿着,没下去多少。说着自己要死,偏还如此淡然。
“城中的青壮都去往何处了?”
“您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这城里没几个人服我,听说城门快破了,一窝蜂全跑了,我怎么知道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