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南宫意并不难,在她的小茶楼里寻一张画像即可。
南宫意那张脸,多的是易容不能遮盖的特征。
她第一眼就觉得那县令不对。
“我消息灵通着呢,林大侠你不知道?你要的离生序还是从我这拿的消息呢。”
林清也偏头望过季眠的侧脸,似乎真的被燕穗那一番话影响,她总会幻想自己二人和季眠想见的一些场景,可循着这些设想到记忆深处,却找不到答案。
“那你要带我去找什么?”
“一张地图,对你很有用。”
对我?林清也在心中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是对自己,而不是,她们?
季眠兴致勃勃地等她那么久,就是为了带自己去找东西,还是她自己也有所图?
季眠没给林清也深入思考的时间。
她也从简兮颜的马厩里牵出来一匹马。
“听说赭砂境内风景无限好,上回匆忙行军没见着,这回要不要试试?”
林清也没主意,仰头时撞进季眠那双盈满笑意的血眸,忽然又有主意了。
“走吧。”
季眠本想让林清也捎一捎自己,没成想,林清也也火速去牵来一匹马,翻身一跃,轻轻松松就跨了上去,也没想着等季眠一会,策马先一步出了军营。
季眠学着林清也的动作,发现自己出乎意料的熟练,一跨上去,所有的动作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海中,手上动作熟练,几乎出自本能。她没多想,只觉得是原主的记忆影响到了自己。
“简将军攻占花溪需要点时间,我们就在沿途转转,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进去找南宫意就行了。”
“好。”
林清也早年跟随沉镜游历天下,走过不少地方,却没有一时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四周皆是望不见边缘的荒山,草木稀疏,头顶上阴云密布,遮住了炽热的暖阳,窥探不了天际的晨昏线。
风景真说不上有多好,可风声跟随在耳畔,马蹄踏响,扬起一阵阵尘沙,季眠的背影就在眼前,衣角被疾风吹得呼呼作响,一头雪白的发丝在风中清扬。
林清也将眼前景象收进眼底,或许在许久以后,仍会小心铭记。
她好美……
简兮颜率兵赶到的时候,果然发现南宫军已经卸下了武装。她乔装打扮后只身入了城,派了一队精兵将守城门的人替换掉,她自己径直往官府的方向去。
南宫意换了一只玉白色的烟筒,手边放了一壶酒,神情惆怅,淡薄月色下的苍白容颜更显绝色。
她卸去了易容的装束,换了一身深紫色的锦袍,红线勾勒的袍角如云,如水流潺潺,飘荡游弋。
这些天赭砂的天气一直不大好,不及日辉的月华照不明南宫意的面庞,可隐于暗处的简兮颜却无端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
她压着自己的步伐,一点一点靠近南宫意,迅速拔剑。冷寒的锋芒抵在美人细嫩的脖颈间,南宫意却释然一笑。
“简将军。”
“我该怎么称呼你?张县令还是……”
“南宫意,我叫南宫意。”
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简兮颜并没有特别高兴。这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好似都能勾起她心中的怒火。
南宫意,在这天下间是出了名的手段暴戾,听闻她的寝殿之中日日莺歌燕舞,随意一瞥,便能定人生死,多少人的血做了她门前阶梯的染料。
也听闻她出身低贱,被霍然破格任用,手段雷霆,手下亡魂无数。
简兮颜深想片刻,逐渐怒意上涌,手上的剑也因为这滔天的火气而震颤。
记忆中的那个人与她如此相像,可不会是她。她要找的人光明磊落,从不屑于这样的打打杀杀,勾心斗角。
“简将军,要不要坐坐?站着很累诶。”
“南宫意,你不是赭砂人,你从哪来,是否有孪生姐妹?”
相比简兮颜的急迫,被威胁生命的南宫意气定神闲。
“坐下,才有得聊不是吗?”
简兮颜不太情愿地坐下。
“简将军不是离开了吗?”
简兮颜嗤了一声。
“收到消息,来问一个答案。”
“收到女帝的求援,我们立马派遣了探子在流霞城打探。女帝已经多日不上朝,玄羽宗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南宫意,司离是来找你的,或者说,是你手上有什么很要紧的东西,叫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南宫意好整以暇地听着,除了简兮颜说第一句话那一会,有一瞬的失神,其余时间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挺气人的。
“所以南宫意,你到底是谁?在成为赭砂国师之前,你在哪里?”
南宫意长久地陷入沉默,她自己弄的清楚么?
“简将军,我忘了许多事,苟延残踹至今,心中只有一点不明晰的念想。我在找一个人,我一直在找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