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凡他认为错的,你就是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他知道玉尧有事瞒着他,也清楚玉尧不会轻易就跟自己透露,所以钟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慢慢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钟南以为,这一晚的玉尧没了自己的打扰,至少不用在彻夜无眠了。
然而现实却只是钟南的以为。
不用上班的玉尧,九点半就早早洗漱上床了,然而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深夜一点,他也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的睡着。
思绪乱糟糟的,心口郁结,他会控制不住的去想钟南,去想自己,去想两人虚无缥缈的往后。
最终他像是认命般的从床上翻起来,漫无目的的就开始在屋子里转悠,也试着用深呼吸来赶走杂乱的思绪,最后他终于打定主意般的在电脑桌面前蹲了下来。
拉开柜门,依次从里面搬出大大小小的药瓶药盒。从最常见的碘伏棉签创可贴发烧感冒头痛脑热,从跌打损伤的药酒药贴胃药以及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保健品,再到一些常见的辅助精神药,一直将柜子里的东西搬空,才从最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维生素瓶,摇晃两下,瓶子里面滴答作响。
这些成堆的药瓶罐罐,都是他这里面陆陆续续买回来,有的只剩一半,有的即将见底,他都没扔,全攒在了这个柜子里了。
将一堆的药又依次塞回柜子里,玉尧拿着那个写着维生素E的瓶子坐回了床上。
其实这瓶维生素玉尧早就吃完了,现在里面装的也并不是真的维生素,而是两半颗安定,这还是前几个月玉尧问张扬要的。
张扬是玉尧的同乡,也是很温暖的邻家大哥哥,后来邻家大哥哥学了心理学,就免费成了玉尧的私人心理咨询师,那些辅助类的精神药,也都是张扬给的,包括现在他手里的这两半颗安定。
张扬是个敬业敬职的好医师,安定这种东西向来也不多给,一次只给玉尧半颗,一次的量,而且还不会连续给,就怕玉尧磕多了这玩意儿有依赖心理。
常理来说玉尧手里不可能还有这东西的,但他也说不上来怎么就莫名奇妙偷偷藏了。
接没半杯水,没有犹豫,玉尧仰头就把手里的两半颗安定都给吞了。
接连的两三天没睡好觉,他脸色已经差到钟南都开始担心了。
其实他今天说错了,钟南睡觉其实不打呼噜,也不闹人,安安静静,令人心醉。
之所以会将一切原有都归到自己的头上,说到底其实是在为玉尧的不坦白找的借口。
和钟南在一起,总能这么随心适从,你不愿意说的事,他就能保持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态度,最大限度的给你安全感。
因为药物的关系,玉尧这一晚终于陷入沉沉的睡眠,而且这一睡,睡出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第二天钟南还在悠哉悠哉的按部就班的在办公室里打转。
柯向东却是不淡定了。
向来不迟到不早退的玉尧今天居然破例了,从上班一直到现在快十一点了也不见人影,手机倒是打通了但都没人接。
心里有种不好的直觉告诉他,完蛋,玉尧这孩子怕是要出事。
不淡定的其实还有李娜,他掌管着公司的人事财务,像玉尧这种莫名缺席却还不报备的情况,不管是出于什么立场,就算顾着柯向东的面子,明里他也得说几句。
这是先例,也是风气不好的开端,钟南的公司想要做大做强,一些必要的管理手段还是非常需要的,否则往后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就会在所有人里盛行,那钟南这小公司就别说做大做强了,维持现状生存下去都难。
但奈何她在这边帮着一头热,人钟老板那边淡定得很,优雅的吹着咖啡,翘着二郎腿,要不是这屋子有一屋子人在,估计他都要哼起来了。
李娜表示这老板当得实在没眼看,没有一点威严就算了,谱都摆不起来。
最后也只能踩着高跟鞋去踢了踢柯向东。“东,你家那先玉尧怎么回事?昨天越级请假就算了,今天这都快中午了,也不见人,也没个交代。”
柯向东急得直挠头,手机上的通话键就一直没停过。“我也不知道啊!这小子挺靠谱的,以前也没出过这种事啊!你别烦,我先打电话看看,实在不行,我下午就过去看看。”
“切!”李娜没忍住又给他另外一只腿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要我说,你那小弟弟长得这么鲜嫩可口,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你还一直打电话去骚扰人家,说不好人压根就没工夫搭理你!”
“你滚蛋。”柯向东不想跟她扯皮,拿着手机绕开了他去另外一边接着打电话去了。
从早上上班到现在,柯向东最起码给玉尧打了几十通电话,却都是显示无人接听,急得他想尿遁。
人工有一次提示无人接听,逼得柯向东立马拍案而起,提着外套将桌子上的文件抄到钟南面前。边说边套外套。
“南哥!这几个案子你先帮我继续跟进着,玉尧那小崽子一整天联系不到,我有点不放…”
“不…不好意思,我我今天…不小心睡过头了。”
柯向东一句话还没说完,外套也只穿了一半,另一只衣袖半耷拉着在一边,门口那边就传来了玉尧气喘吁吁的声音。
紧伴随着的还有李娜控制不住的笑和一声下意识没压住的“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