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整天乖巧还好,如果哪天不如意哭了病了,就会迎来养母一顿胖揍。
养母不让他上桌吃饭,用一个扁得看不出原样的不锈钢盆给他用,一顿只能吃一碗,吃多了就是猪,浪费粮食。
有一个新请的保姆,是个小姑娘,看着玉尧实在可怜,过年的时候自己掏钱给玉尧买了一身新棉衣,还偷偷给玉尧就了一块小蛋糕和一个猪蹄。
告诉他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还要离开这个家,只有离开这个家才能活得像个人。
然而最后这件事还是被养母知道了,扣了保姆一个月工资不给不说,还辞退了保姆,反手又把玉尧揍了一顿。
那时候玉尧八岁,同岁的小孩长的高高胖胖,他瘦弱蜡黄的像个小鸡崽。
养母爱打骂人,高兴的时候损玉尧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就揍玉尧几句,自己儿子不开心了也要拧玉尧几下。
刚开始觉得这个白眼狼碍眼,时间久了突然觉得这个出气筒还不错。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稍微有点想反抗的苗苗冒出来,只要说。
“当初就不该让你爸把你带回来,整天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扔到垃圾桶去喂野狗。”
玉尧就会立马化身一根听话的木头,叫他趴在那里给弟弟当马骑就当马骑,动手的时候叫他不准哭他就不哭。
狗一样,很好用。
好在养母也是一个要脸的人,受不住邻居的白眼嘲讽,虽然不愿意,还是捏着鼻子把玉尧送到了一个很普通的公立学校。
少上了三年幼儿园的玉尧学习起来很吃力,但他依旧刻苦,每日书本不离手。
因为他一直记得那个保姆姐姐说过的话,只有好好读书,才能活得像个人样。
可养母却留了心眼,上学归上学,一放学就要立马回家带弟弟,中午从家里带饭去,杜绝一切能让他摸到钱的渠道。
冬天的时候,那到冻得貌似结冰,从嘴里咽下能一路冷到胃里。可到了三伏天的时候,那饭又时时散发着一股馊味,坐在教室里一大半都能闻见,用的还是那个坑坑洼洼的不锈钢小盆,米饭随白,却是前一天剩下的,上面盖着几根发黄的青菜,可玉尧不得不吃,这一盆饭就是他一整天的食物来源。
当然晚上回家的时候或许能在家里垃圾桶里面捡到一些弟弟扔了不要的零食吃,但那个概率太小了,也不是每天都有。
弟弟和妈妈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尖酸刻薄的性格,毫无保留的遗传了下来。
刚开始见玉尧从垃圾堆里面捡东西吃的时候,他会笑着说那是狗,脏。后来他再吃剩东西,就会用脚踩碎,或者在上面吐口水,反正不管怎么糟蹋,就是不能让玉尧吃。
相比起在家当太上皇的弟弟,妹妹玉锦又大不相同,因为是那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所以妹妹会有好看的裙子和花花绿绿的碗筷,每天还有零花钱可以买糖买饮料,养母虽然不会过分宠她,却也是真心爱她,吃的用的花的从未短缺过。
所有的前提是,不能分给玉尧。
妹妹开始不理解,在她五岁生日的时候,偷偷给了玉尧一块蛋糕,玉尧有了前车之鉴,迟疑着不敢要,拉扯几个来回,就被养母逮了个现场,那一次,玉锦被拧了耳朵拉到一旁贴墙根教育,而玉尧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被没收了第二天的冷饭。
妈妈告诉玉锦。“不许再叫玉尧哥哥,他不是你们的哥哥,他只是家里的一条狗,给你们当哥哥,他不配。以后再听到她叫一次,就再打一次。”小小玉锦的同情心就这么被教育成了袖手旁观。
五年级的时候班里调整了班级,新同学有几个男孩很好动,整天一下课就在教室里面疯跑。
玉尧个小,又不爱说话,整天除了闷头读书就是闷头走路,老僧入定了一样。
四五个同学你追我赶的那看路,一个不注意就把玉尧推翻在地,左手手掌不知道磕在了讲台的哪一块棱角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班主任气的够呛,把几个孩子拉在一起一通教育,又给孩子的家长打电话商量给玉尧的赔偿事宜。
老师送他去医院缝合伤口,伤口不长却深,正好连接着手腕到掌心的生命线上,医院没给缝针,查看了下并没有伤到筋骨,消了毒,上了一些药粉,又给拿了一些消炎药,叮嘱伤口好之前不要碰水,就让领回去了。
看玉尧一直坚强着没哭,班主任酝酿了半天安慰的话也没处使,干巴巴的问他。“很疼吧!还好只是皮外伤,好好养个把月应该就能好了,在左手上也不影响学习,没事的。”
玉尧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露出微微一笑。班主任是个很温柔的年轻男老师,身材高挑,长相帅气。
那时他十三岁,是班里年纪最大的,个头却是班里最小的。
玉尧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除了读书和背诵课文的时候听到过他出声,班主任很少能听到他的声音。
看玉尧终于露出了这不合时宜的表情,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给了一个更温和的笑,伸出大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夸奖了句。“真乖,走吧!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