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是真后悔了,就不该与周蔺这一根筋说。
“大哥,你这话我可不应,你是一分不剩,全交给咱娘,结果呢?连窗户纸的银钱她都不愿意给你掏,四弟平日里来趟镇上,就得花半两多的银子,你再看看,咱娘心里何曾有过我?我若不偷偷存些银子,等我出嫁,两床被子的嫁妆,在婆家要怎么生活?!像大哥么一般,连能遮风的屋子都住不上吗?!”
木槿静静的听着,不言语,神色淡淡的看了眼被周思说的有些无措的周蔺。
“大哥,你认清现实吧,事实就是,咱娘除了四弟,谁都不疼,你再不存些银钱,等小侄儿出生,咱娘若是一分不掏,你要怎么养?跟着你们住漏风的屋子,喝不见米粒儿的米汤吗?!”
周思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些,他是真怕周蔺回去与周吴氏一说,他这些年就白干了。
“四弟他在读书,娘她也不会………”周蔺说着,渐渐没了声音。
木槿适时开口道:“阿蔺,孝顺爹娘和为了咱们的小家私下攒些银钱,并不相悖,若是爹娘生了病,家里的银钱供四弟读书所剩无几,咱们攒的银钱也能应个急不是?”
周思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大哥么说的对。”
周蔺被木槿说服了些,心里头还是带着些对周吴氏的歉意。
木槿见状,趁热打铁,“走吧,去看看木生哥那儿怎么样了。”
周思不明所以,等寻到了木生,才知道是拖了他帮忙卖木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怕自家大哥心里过意不去,与娘乱说了。
木生见他们来,与身旁的夫郎说了一声儿,拿着钱袋走了过来。
几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兄弟,你这木雕虽不精细,但胜在价儿低,我还在你跟我说的价儿上多加了两文,十三个木雕,都卖了,大的八文,小的六文,一共九十二文,你点点。”
周蔺做的木雕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木料,能卖到这个价儿,已是很好了。
周蔺笑着接了过来,转手递给了木槿。
木槿笑了笑,“哥夫,你办事儿我们还能不放心,辛苦哥夫,等会儿我们买了窗户纸,去寻你们,沾光趁你们的牛车,一道儿回去。”
木生摆了摆手,笑道:“这么客气作甚,我们且还得等会儿,你们先去忙。”
周吴氏也是精打细算的一把好手,给的铜板,刚够买窗户纸的,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哥夫帮着忙里忙外,去糕点铺子买份糕点,不能让人白受冷受累的。”
木槿和木生夫郎木念君关系亲近,一般多是喊他哥夫,周蔺和木生关系最好,自是知晓。
以前也不是没动过让木念君帮着说亲的心思,但心里头自卑,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他们买完东西过来,木念君织的最后一匹棉布也卖了出去,赶巧儿收拾收拾,便能回村子了。
“槿儿,自你成亲,许久未见过你了。”木念君帮着木生把板车套好,冲木槿笑道。
两人娘家离得近,木念君比木槿大了五岁,自小把木槿当弟弟一般,教他绣花,挖野菜,捡木头,果子。
木槿成亲前一晚,他还在月子里,天儿冷,婆母怕冷着,受了寒,非得让他做双月子。
只能让木生悄悄送了匹自己织的棉布,木槿偷摸放进了收拾好了的嫁妆箱子底。
也是这两日刚出了月子,他婆母才放他出了门。
今儿一早儿周蔺送了木雕来,为着木槿,他自是上心的紧。
木槿见着木念君,心里柔软,扶着他,温声道:“哥,你怎的就出门了,天儿冷,哥夫也真是的。”
刚刚木念君被人挡着,木槿没看到,还以为木生是与旁人一道儿来的,见是木念君,不免对他有了些许埋怨。
木念君轻轻戳了戳他,“都坐了两个月的月子了,哪儿还能这么虚弱。”
周思看着木槿和木念君说笑,总觉得大哥么待他们和木念君是不一样的,明明是一般的温柔。
摇了摇头,周思坐上牛车,把手里拎着的糕点递给木念君,“念君哥,大哥么给你买的。”
“知道你最爱吃黄豆糕,专门给你买的。”木槿怕木念君心疼他,不要,忙道。
木念君接了过来,笑道:“腊月二十八,你小外甥百日宴,记得过来,如今一天一个样儿,保准你都认不出来了。”
说到儿子,木生顿时来了劲儿,“胖的呦,跟刚出生那会儿判若两娃。”
众人失笑,木槿前段日子忙着准备成亲的事儿,也确实没去看过,“一定早早儿的就过去。”
雪花不知不觉飘了下来,木槿帮着把木念君的衣服紧了紧,生怕一颗雪花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