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磨磨蹭蹭的,前头没动静儿,要走了你要去茅房了,回回都这般,真真是气人。”
周吴氏用平日里舍不得用的头油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最体面的棉衣,冲着茅房那头嚷嚷着。
周老三提上裤子,嘟囔着从里头出来。
“催啥?日头不还早着呢?人有三急,还能让憋着不成?”
周吴氏挥了挥手,把臭味儿往周老三那儿扇了扇。
“成了,赶紧走吧,你又不是不晓得,到我娘家那儿,便是不歇息,也且得大半个时辰呢,还得去其他兄弟家坐坐,不得赶着午时前儿到。”
“娘,等会儿,我也得去趟。”
周吴氏话音刚落,周强脚步匆匆的冲进了茅房里头。
周吴氏:“………”
真是有啥样儿的老子,就有啥样儿的儿。
等一家子收拾妥当,时候已然不早了。
周蔺和周明拎着年礼,周吴氏三个大哥,一个弟弟,拿的东西着实不少。
光是肉就拎了八斤,更别说其他的糖酒了,这会儿子也不说有啥好东西都往娘家扒拉了。
木青怀着身孕,走段路就得歇歇,几人走走停停,好在赶在了午时前儿到了。
“怎的这般晚来,差点儿我就让你大哥去接你们了。”
大舅母吴牛氏眉眼弯弯,笑着把他们迎进门。
吴牛氏一副典型的农村妇女模样儿,眉毛粗粗,小眼睛,身材壮硕,看着便是下地干活儿的一把子好手。
“这就是老大家的夫郎吧?哎呦,可真是个齐整儿孩子,老大真真是有福气。”
众人走进堂屋,吴牛氏拉着木槿的手,眼神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当初周蔺成亲,她们过去吃喜宴,吃完便走了,压根儿没见着新夫郎。
只晓得模样儿在木家村里头一份儿,如今见了,还真是没夸大。
木槿被看的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舅母谬赞了。”
周老三和吴家大哥在一旁聊着庄稼,没一会儿,周吴氏其他的几个兄弟的家眷,陆陆续续过来了。
木槿那张脸,便是放在镇上,那也是能拿得出手的,给周蔺长了不少脸。
“哎呦,这老大家的哪儿像是咱村里人呐,这白的,模样儿俏的,十里八村儿,除了白云村,少见。”
“谁说不是呢,回头铁蛋儿说亲,能寻着这般模样儿的,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众人失笑,木青道:“四舅么,铁蛋儿才多大啊,您就急着给他说亲了。”
“哎,这好人家的哥儿姐儿且不得早早订下,若不然,就成人家的了。”
一群妇人夫郎在屋里说着话,周蔺兄弟仨和他几个表哥表弟在院子里闲话。
几个兄弟纷纷打趣周蔺,言谈间羡慕意味儿浓的四散开来。
木槿过了那会儿子新夫郎的害羞劲儿,在几个舅母舅么间,言谈举止大方,嘴甜会说,哄的她们直遗憾不能留自己个儿家当儿夫郎。
周吴氏在一旁直翻白眼儿,也就是她们只看表面,不晓得这人那狐狸精,两面派的本性。
但她接不上话,偶尔旁敲侧击说几句木槿坏话,接着便得了句。
“这般儿夫郎,要模样有模样,还能说会道的,妹子,你可知足些吧。”
“就是呢,我本觉着你家老二夫郎已是极好的了,不想老大娶的更不错,四姐,你真真是有福气啊。”
周吴氏百口都不知如何说,一旁木青脸色也不怎的好。
寒暄了会儿,几家舅母舅么家里还有客来,便先回家去了。
周吴氏把带来的年礼,木槿和木青跟着,一家家的送了去。
按着规矩,在谁家吃,留的礼便重些,因着八斤肉,留了四斤多在吴家大哥家。
木槿本和大舅母她们聊的还算融洽,觉着周思与他说的大舅母最抠搜,有些夸大了。
不想,等饭菜上桌,还真是没几个油腥儿。
偏吴牛氏还不自知,谦逊了一番,“粗茶便饭,大家伙儿别嫌弃,快动筷儿,动筷儿,槿哥儿,头回来,可别作假,当自己家就成,吃吃吃。”
木槿望着一大盆白菜豆腐,一大盘子干豆角炒肉丝儿,看不到肉丝儿的影儿。
这大舅家几间泥瓦房,院子宽敞明亮,也像不是手里头紧巴的样儿。
木槿暗叹,这大舅母还真是只剩下张嘴了,想想他那继小爹,和她比,真真是大方极了。
这人不可深交,当个一般亲戚处着就成。
周老三那张大长脸,都快要耷拉到地上去了,肉眼可见的不悦。
吴家大哥跟没看见一样儿,带来的酒也不说拿出来和周老三喝两口。
真真是一个被窝儿睡不出两种人。
“以前就听说大舅母最是会勤俭持家,如今一看,还真是名不虚传。”
木槿夹了块儿豆腐,莞尔道。
吴家大表哥还有那么点儿羞耻心,闻言耳垂红的似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