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走到门前，迟疑地握住门把手，迟迟未推开大门。

面对未知，人们总是习惯犹豫，这一点，作为纯水精灵的芙宁娜也不例外。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于是她给自己五秒钟的时间积攒勇气。

五秒钟后，门被轻轻推开，门后有刺眼的白光，它渐渐吞噬掉前进的芙宁娜，随后，大门哐的一声，紧紧闭上。

门后的世界是一片汪洋，芙宁娜又回到水中。这就像无尽头的梦境空间，打开一扇扇门，不过是在同一条时空中寻返往复。

芙宁娜脆弱的希望被冷水浇灭，这里究竟哪里才是尽头？

芙宁娜呆呆站在原地，突然响起空灵的水滴声，深蓝的水中出现一个身影，这一次不是纯水精灵，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维莱特！”芙宁娜惊讶地捂住嘴巴，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那维莱特似乎听不到芙宁娜发出的声响，他杵着手杖，停在水面上。

那维莱特俯视众生时，总会让生灵感到无形的威压。但若是与那维莱特相熟，便能在这无形的威压中察觉到悲悯之心的注视。这是塞德娜作为美露莘一族对那维莱特的描述，但芙宁娜很难得出相同的描述。

倘若塞德娜来到梦中，看见这样的那维莱特，她肯定会觉得此时的那维莱特很伤心。

芙宁娜不这么觉得，透过悲伤的表面，她会说这样的那维莱特在思念着谁，思念之中还夹着一丝茫然，好似不知道思念因何而起，如同他询问漫长的生命归于何处时一样。

梦中，芙宁娜走向那维莱特，近到她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可那维莱特好像看不见她，只是默默注视水面。

“是你吗？芙宁娜。”那维莱特突然开口。

芙宁娜先是惊讶，后是兴奋。

“是我，那维莱特你能看见我吗？”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继续沉浸在他的情绪中，仿佛他刚刚的问题，只是他情绪的一个延伸。

芙宁娜不想放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将手伸向那维莱特。

手没有碰到那维莱特的衣角，因为芙宁娜的手完全穿过那维莱特，就像之前的水泡穿过她的身体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现在更令芙宁娜害怕的是——她变得透明。

她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慢慢消失，然后是整个手掌，很快将蔓延至全身。

水中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塞德娜！

“那维莱特大人，下一场审判要开始了，我们该去欧庇克莱歌剧院了。”

与芙宁娜近在咫尺的那维莱特，轻轻答道：“好。”

那维莱特的背影越来越远。

芙宁娜焦急大喊：“别走！那维莱特别走，别把我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

芙宁娜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句“留在这里”淹没在哭声之中。她变得越来越透明，直到连哭声也消失不见，像水消失在水中。

“芙宁娜，芙宁娜醒醒，醒醒！”这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芙宁娜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回音。

“芙宁娜，芙宁娜，醒醒！”

芙宁娜猛然惊醒，四周天光大亮，眼睛从模糊逐渐看清轮廓。

“卡莉露，是你！”芙宁娜拥抱住卡莉露，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亲人。卡莉露猝不及防被抱住，有一瞬呆愣。听到芙宁娜的哭腔，她心中了然，轻轻拍芙宁娜的背。

“是做噩梦了吗？别怕，璃月有句古话：梦中惊魂，醒时释然。醒了以后，噩梦就不可怕了。”卡莉露拿出哄小孩子的语气，一点一点安抚芙宁娜的心情。

芙宁娜笑着抹掉眼泪：“我这样是不是太丢人了？”

“谁还没有害怕的时候？不过你刚刚可把我吓坏了。我见你一直未醒，就来看你。你睡觉时，眉头皱的可厉害了，嘴里还一直呢喃道别走。我一摸你的额头，冷得可怕，要是你再不醒，我都要去给你叫大夫了。”

卡莉露轻叹一声：“是不是昨天我泼了你太多水，加上睡觉的时候窗户没关，吹了凉风，感了风寒，需要去不卜庐抓一些药吗？”

“打住。”芙宁娜道，“卡莉露，我现在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别忘了，我也是纯水精灵，怎么会怕水呢？”

话是这么说，但芙宁娜仍对那场噩梦心有余悸。想来也怪，明明也没见到什么狰狞的东西，见到的是纯水精灵和那维莱特，她怎会在梦里如此惧怕？

咚咚咚，是敲门声。

卡莉露纳闷：“这么早，会有什么人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