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这是卫观颐以“自由之身”在慕容庄逍遥度过的最后一日了,明日他将登上朝堂,成为众臣眼中的新侍郎卫晚意,不再是童子蒙一个人的卫观颐了。这就意味着,他以后无法再像个甩手掌柜似的站在童子蒙的身后,享受童子蒙的保护、宠爱和投喂了……
从明日起,他必须要站出去独挡一面,直面明枪暗箭的攻击、与恶势力对抗。他不但要替父申冤查找真凶,还要守护卿儿的隐秘身份和生命安全。
想想以后要过上焦头烂额且危机四伏的日子,卫观颐难得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像八爪鱼似的黏在童子蒙怀里,只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慢些再慢些。
童子蒙又何尝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思,他将卫观颐揽在怀里,指尖一圈一圈地绕着卫观颐的青丝,“对了,我想起我这儿还有个小账本,上面记着你差我的几笔帐,要不趁着今天有空,咱们先把前面的帐给结一下?我怕你回朝后,就顾不上跟我清算了。”
卫观颐一听,疑惑地抬头看他,“什么帐?”
童子蒙笑着清清喉咙,“咳咳,先说第一笔帐:当初你在澧沧府大牢里,我曾跟你说过我是上面安插下来帮你的人,当时你信了,你还记得吗?”
卫观颐点了点头,这事他当然记得。
“我记得……当时你突然给我念了一首诗,但只念了一半就没再念下去了。我那会儿心里特别好奇,想知道那首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我当时因为怕引起你的怀疑,所以也就没再继续往下问。可我还是把这件事给记下来了,就是想着将来如果有机会就问问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卫观颐一脸懵的看着童子蒙,“什么诗,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童子蒙只好提醒他:“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想起来了吗?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啊……这个啊。”卫观颐恍然大悟,如今再想起这个大乌龙,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皇上曾经想让我在朝中任职,但我因为答应了爹爹要想办法找到你,便以家里有事为由把那差事给拒了。”
童子蒙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点了点头。卫观颐继续道:“但皇上却并没有完全放弃,他为了能让我早点办完事好回去辅佐他,就把他设有‘桂堂东’暗营的事告诉了我。说我以后如果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受到什么阻碍,需要上面行个方便的时候,可以找‘桂堂东’的人去帮我疏通。而那两句诗,就是我与‘桂堂东’接头的暗号。
正好当时你又说你是上面下来的人,我第一反应就以为你是桂堂东那边密派过来的暗使,所以就用了这两句诗与你接头,结果你的回答却……那么骚气……”
卫观颐忍不住嗔了童子蒙一眼,童子蒙挑眉看着他,露出嘚瑟的笑。
卫观颐无奈地笑笑,“反正当时看你那反应,我就知道你跟桂堂东应该没什么关系,于是我就又猜,你会不会是书……宰相府那边派来的人。”
童子蒙听到这儿忍不住哼了一声,忽略了后面宰相府那部分,一针见血道:“所以,‘桂堂东’既是皇上特地为了跟你保持联系的一个秘密组织,那为何你在狱中的时候,他却没有派人来助你一臂之力?”
卫观颐被问得呼吸一窒,接着叹了长长一口气,“他……其实他一直都有在默默关注着我,只是因为你适时出现并出手救了我,所以他暂时选择了袖手旁观。”
童子蒙蹙眉,“这话什么意思?”
于是,卫观颐只好把昨天他与皇上的对话一五一十全讲给了童子蒙听。
卫观颐既知道卿儿已经看出了皇上对他的那份特别心思,若再遮遮掩掩,反倒欲盖弥彰,倒不如把话都说开了,起码自己先做到坦诚以待,这样才能让卿儿心里感到踏实。加上他们以后碍于身份的关系,见面会有诸多不便,可能连在一起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怕到时万一解释得不及时,又会伤了两人的感情。
童子蒙听完卫观颐的讲述后,忍不住攥起了拳头:好一个深谋远虑的皇上,见到心爱的人受到那样的折磨,竟然还能为了所谓的大局而冷眼旁观,不愧是从小就接受帝王之术教养长大的人啊!他跟他那皇帝老子又有什么两样?自以为自己很爱对方,却不过是以自己的感受为主,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与死活。这爷俩当真是一脉相承,卫观颐会选他,才日了狗了!
童子蒙不禁冷笑道:“我看这个‘桂堂东’,与你灵犀一点都不通,那人说得自己有多么的身不由己,不过是寄希望你能懂他能理解他,那他可曾替别人的立场考虑过?
估计帝王家的儿子都这样吧,完美遗传他老子的自私自利,一点也不像他的母亲。”
卫观颐忍不住心道:你也是帝王家的儿子,他老子也是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