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婉躺到晚上终于醒了,穆念稍微安心了些,扶起她问道:“醒了,难受吗?”
李徽婉靠在她身上,点点头,轻声道:“好疼。”
穆念很心疼,说道:“好了就不疼了。”
李徽婉耷拉着脑袋,喃喃道:“好冷好饿。”
穆念说道:“明天带你下山找吃的。”
李徽婉自小娇生惯养,基本没冷过也没饿过,当下一瘪嘴,有些想哭,穆念垂头看她湿润的睫毛,不由道:“若是在洛阳城里,陛下可不用受这种苦。”
李徽婉道:“我不是陛下了。”
“那你是什么?”
李徽婉抽抽鼻子,说道:“我是个要靠阿念养的小姑娘。”
穆念哭笑不得,说道:“我怎么养你啊?我也什么都不会。”
李徽婉睁开眼,看着她道:“不是叫你存钱吗?”
穆念一摊手:“都在洛阳城呢。”
李徽婉啊了一声,有些慌了。
穆念笑了笑,说道:“骗你的,带了几个金珠出来。”
李徽婉又道:“这么少?”
穆念道:“不少了,你知道一颗金珠够普通人吃多少年吗?”
“几年?”
穆念算了算,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多年吧。”
“……”李徽婉颇无语,四下看了看道:“草药哪儿来的?”穆念把遇到行脚大夫的事告诉了她。
李徽婉问:“你没杀了他吗?”
穆念道:“杀他做什么?”
李徽婉道:“他泄露了你我的行踪怎么办?”
“我已留两具尸体在洛水边,他们应该不会找来吧。”
李徽婉摇摇头:“不知道能不能骗过谢奕,你应该杀了他的。”
穆念道:“他只是个普通游医,又救了你,我怎么能杀他呢?”
李徽婉不愿意和她争执,说道:“好吧,那我们天亮就走,免得让人追上。”
穆念点点头,李徽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抱住她,说道:“阿念我好高兴。”
穆念抚着她的背,说道:“高兴什么?咱们现在什么都没了。”
李徽婉抬头看她,笑着说道:“我们有自由和贫穷。”
两日后,南军在洛水边找到两具被泡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送进军营已是深夜,谢奕带上手套略看了几眼尸体,说道:“这不是陛下。”
南军统帅已经换成了屈平,是谢奕的小舅子,闻言问道:“什么?”
谢奕摘了手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道:“陛下是先中剑后落水,这具尸体是溺死后才添的剑伤。找到陛下,她应该和穆念在一起,杀了穆念,把她带回来。”
屈平道:“是,可是……太傅大人,去哪里找?”
谢奕道:“东南,陛下必会去那里。”
“是。”
“陛下已然殡天,找人的事不要泄露。”
“是。”
谢奕离开军营,抬头看着星空长舒了口气,这两日他颇为忙碌,李成源奉诏杀他的事已经朝野尽知,不过诏书被李成源带走,谢奕姑且能说他是矫诏,可谢旻弑君的罪名洗脱不了,他们谢家狼子野心的名声算是被坐死了,南军里也是流言四起,都说谢旻是受他指使,杀了皇帝换谢奕坐皇位。
谢奕很难评价这种无厘头的流言,可是越蠢的流言信的人越多,终归这个世界还是蠢货更多。
他上了马车,说道:“去廷尉府。”
车厢里燃着安神香,谢奕阖眼休息了一会儿,到得廷尉府,他整了整仪容,与候在这里得廷尉寒暄几句,他们关系不错,谢旻被收监后尚未处置。
与廷尉商定完案件细节,谢奕径直去了谢旻的牢房,这是谢旻被关押后他第一次来,谢旻见到他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跑过来说道:“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谢奕安抚的笑了笑,伸出手问道:“你相信大哥吗?”
谢旻连忙握住他,说道:“信,当然信了。”
谢奕拿过随从端的酒杯,递给谢旻道:“喝了。”
谢旻有些害怕的看着他,谢奕平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片刻后谢旻鼓足勇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随后腹中一阵绞痛,紧接着吐出口血,他抓着牢门,艰难的叫了声哥,他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完便倒地不起,
谢奕看着他叹了一声,打了个手势,随从打开牢门,将谢旻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