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是九年后回来的人,当然会知道现在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她是在以预言的方式,向她证明自己的身份。
徐枝暗自松了口气,这最起码代表她没想杀她。
“手|枪我带走了,你一个小孩拿着不安全。”shadow说着,拎着尸体推开大门正大光明地走了出去,完全不在意屋外有多少监控摄像头,“已经没有别的人要杀我了,这是最后一只落网之鱼,你会安全的。”
徐枝想翻白眼,不知道这和自己的安全有什么关系,shadow冲徐枝挥手道别:“好好享受你平静的生活吧,它维持不了多久。”
关上大门,徐枝看着一地狼藉的客厅,心下恍然,恨不得半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场过于真实的噩梦。然而墙上歪斜的挂画,嵌入子弹的地砖,还有破碎的窗户,都击碎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吧,假设那女人说的是真的。听她意思,人类和异种发生了战争,而且还落了下风……应该更严重,甚至到灭绝的地步。
难道人类未来会被那种东西所取代吗?徐枝想到在那具尸体上看到的疙瘩,一阵恶心。
不管未来人类灭不灭绝,徐枝明天还是照常上课。只不过昨夜睡得太不好,课上连连打哈切,下课的时候就趴桌上睡觉。她旁边的学生看在眼里,都觉得奇怪,往日这位可比谁都精神。就连大家死气沉沉的早读课,她也从容应对,精神得像蹲守耗子的猫。
他们刚开学一周,作为重点班的高三一班学生成员变动不小。和徐枝关系最要好的同学转走了,而其他人也没和徐枝关系好到愿意向她搭话的程度,但却有愿意扰她清梦的家伙。
趁徐枝趴桌补觉,后排用力推了下桌子,狠狠撞上她的椅背,令她猛地惊醒。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那个让她讨厌的家伙:“我们的全校第一怎么今天这样萎靡不振?看来下次考试我可以再进一步了。”
从高一开学起,柴世鸣就和徐枝同班,按理说早该生出些同学情谊。但这家伙眼高于顶,性格恶劣,刚上高一就和同学宣扬,他会将全校第一收入囊中。然而第一次的考试成绩就狠狠的甩了他两巴掌。徐枝两个字赫然列在他名字之前。
柴世鸣差点儿破防,但很快平复心情,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能超过他也肯定只是占了个运气而已。
结果柴世鸣和徐枝一起考试时,就没运气好过,始终被对方压一头,位居万年第二。
徐枝直起身体,回望他的眼神中染上几分愠色。若是平时,她根本不会理他,但今天心情实在差,若是他想吵架的话,也奉陪到底。
她刚才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头发压得乱蓬蓬的。额头一片通红,眼睛也因昨夜没休息好而布满血丝,加上少见的发怒表情,让徐枝看上去像只生吃了人的恶鬼。
柴世鸣从未见过徐枝这般模样,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害怕,心中被屈辱感绷紧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终还是来收作业的语文课代表打破了僵化的气氛。
柴世鸣愤愤坐下掏出作业,徐枝拉开书包由人自取,趴桌上继续补觉。等一天课程结束下来,精神状态虽然差了点,倒是没怎么影响到听课效率。
夕阳的光芒渐渐染红了窗外的云朵,下课铃声响起,徐枝收拾好书包,她家离得近,不像住校生要留在班级里上晚自习。
走廊里站满了人,许多学生呼朋结伴,等待着他们的朋友。一个男生抱着篮球从徐枝旁边飞过,险些撞到几个人怀里,惹来不少抱怨之声,不过那些声音很快就随风而去,就算世界末日也不会影响到这些学生的心情。
徐枝一个人背着书包快速离开走廊,穿过人群。周围的学生都三五成群,显得她格外格格不入。她并没有受到校园霸凌一类的孤立,只是因为她单纯不喜欢人。
在她眼里看来,人类都很蠢,特别是这些大脑还没发育成熟的同龄人。那狭窄的脑壳中装着的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东西,整天想的事情要么是吃喝玩乐,要么是谈恋爱,要么在做梦,总之蠢毙了。
当然,这个蠢毙了的范畴也包括她自己,徐枝不会有任何歧视,她平等地讨厌所有人类。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梦想很蠢,想考上军校的理由也很蠢,但还是跳不出这个怪圈,像追着胡萝卜的驴一样拼命向前奔。
一出校门就能看到家长接送学生的车辆,其中包括不少豪车,有的还配备了管家和保姆。毕竟这座学校的学费和它的名气一样让人望而却步,望尘莫及。
不过徐枝从不需要像其他驻足在校园门口的学生一样到处张望,因为没有人会来接她。她家也近,走十多分钟就到了。只是穿过马路时,不知怎得,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
徐枝沿街走在路上,太阳西沉,淹没在青黑的群山之后。想起那女人的话,却只是让她觉得如果人类灭绝,倒也是无所谓的事,不过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仍然存在。
于是她将脚步放缓,从书包侧袋摸出一本单词书。那本书只有手掌大小,她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假装背单词,竖起夹在书页中的镜子,往后一照,恰好映出一截挽起的校服袖子,那暴露在外的手臂格外纤细,中号的校服都显得格外宽大。稍微向上移动,照出一张怯生生的脸。
徐枝合上单词书,心里纳闷,怎么是她跟着我?